以當前來看,夏侯惠已然在廟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而荀顗的仕途還算是起步狀態,兩者地位懸殊。
且這種懸殊,會在宗室大將譙沛督率青黃不接的因素下日益明顯。
接受荀顗仕途同盟的好意,目前是能夏侯惠帶來一時利好,但日后恐會成為拖累。
此外,鮮有發表見解的夏侯和,還緊接著開口了。
“荀侍中在職,從容而已,天子幾不尋他問事。六兄圣眷正隆,當以泰初為戒。”
天子曹叡對荀顗并不重視,為何對夏侯玄苛罰的根本原因,丁謐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也徹底沒有了勸說接受荀顗好意的念頭。
待沉默少時后,他才如此感慨作言道,“唉!如稚權所言,當真是雞肋。只是,稚權也當妥善回復。彼以誠來求,稚權若否之,恐心生怨恨矣。且陳玄伯雖明示不欲參合其中,然而彼等終是舅甥啊”
我煩的就是這個。
聞言,夏侯惠不由心中惱意生。
既是對自身官職地位太低,以致回絕他人都要小心謹慎的無奈;也是惱怒荀顗沒有自知之明的無端來擾。
沒錯,荀顗就是認不清現實。
明明荀令君都離世二十余哉了、荀家都無有重臣居廟堂了,他竟還做著指點江山的黃粱夢!
“彥靖可有兩全其美之策教我”
想了想,夏侯惠按捺下惱意,問計于丁謐。
“無有。”
不料,丁謐當即就搖頭了,兩手一攤,“且稚權是知曉的,我不宜出面與他接觸。”就是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看著夏侯和的。
好嘛。
已然當天子近臣不少年頭的夏侯和,不由失聲而笑,佯怒指摘丁謐道,“在六兄家中說話,彥靖兄還需要遮遮掩掩嗎覺得我出面最合適,徑直說便是,何必如此!”
言罷,又轉頭對夏侯惠說道,“嗯,六兄,此事先由我來出面罷。傅蘭石與荀粲荀奉倩時常坐辯玄理,我尋個空隙隨蘭石去荀府與之見見。若彼知進退,意在循序漸進與六兄親善,我便安排他與六兄相見;若彼索求太甚,我便隱晦曉瑜六兄難處,讓他打消奢望,定不會讓他覺得是被六兄小覷了。”
先拖著
倒也是個法子。
就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以他預先留書信在陳泰守喪草廬處,大抵可見他心思急切。
如不出意外的話,吳應能查出石鑒乃受他指使,應是他故意走漏消息的罷。
唉,若是能拖到了明年的某個時候那就好了。
屆時,不管什么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嗯好,義權看著辦罷。”
夏侯惠略略思索,便頷首應允,隨之又對丁謐囑咐道,“有勞彥靖給吳應帶句話。就說,過往之事,便過去了。且他所求我知曉,如有合適的時機,我也會努力促成的。但改謚號之事牽扯頗廣,讓他耐心等待,不可前來聒噪。”
“六兄放心。”
“好,我翌日便去知會吳溫舒。”
丁謐與夏侯和應聲,各自作別離去。
時光如白馬過隙,不知覺中,已然是初秋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