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兄弟之間的閑話,毌丘儉都要稟報于你
聞問,夏侯惠有些驚訝,楞了下才恭敬作答道,“回陛下,有之。只是陛下,遼東四郡地勢狹長、海岸聯綿,北有烏桓鮮卑、東有高句麗、南有臨韓濊,以臣仲兄所督兵力,恐難以守備俱全。若僅是賊吳跨海犯遼東郡沿海,臣兄或能遏之,但若高句麗與韓濊亦趁機生事,恐臣兄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
“嗯”
略作鼻音,天子曹叡再次捋胡不語。
他對遼東四郡的地形地勢還是很清楚的,也知道先前毌丘儉將隨征的幽州邊軍,分置在各郡的大抵情況。
如玄菟郡與遼東郡西部(千山山脈西側)因為耕地更多,人口聚集,故而戍守兵力最多。而遼東郡東部、樂浪與帶方二郡則是因土地貧瘠、人口稀少而戍守的兵力寡少,且還是以先前公孫淵的降兵為主。
毌丘儉這樣的部署,其實并沒有錯。
畢竟駐軍要考慮供給的問題。
以遼東郡東部與樂浪、帶方郡的偏遠,若駐扎充足兵力,遼東郡是供給不起的;若讓青州跨海轉運糧秣輜重,則是得不償失——至少在廟堂公卿的眼中,耗費中原兩三個富足大郡的賦稅,去庇護不足三千戶的地方是得不償失。尤其是青州作為淮南的后援,是要持續供血揚州,以期恢復到石亭之戰前的兵力,為日后橫江滅吳作準備的。
“稚權可知,仲權在何處布防否”
輕蹙眉毛,曹叡徐徐而問,“大致多少兵馬”
“回陛下,臣惠大抵知曉。”
夏侯惠朗聲而答,“先前臣惠離開遼東之時,臣兄以遼燧有駐軍為由,將公孫毅部約莫三百白馬義從布防在安市縣沿海、別部司馬魏舒部三百步卒安置在平郭縣沿海。只是時至今日,是否有所更變,臣惠并不知曉。”
海岸線那么長,竟只安排了不足六百步騎啊.
聞言,曹叡心中難免有些不爽,但他也沒辦法指摘什么。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嘛
遼東公孫都覆滅經年了,且賊吳是否來犯、什么時候來犯都是個未知數,夏侯霸就算有心想增兵戍守,也沒有合適的理由。
不過,很快他就迎來了心情舒暢。
一旁靜靜聽著的孫資,此刻倏然插嘴道,“陛下,關乎平郭縣沿岸現今的布防,老臣倒是知曉些,其兵力已然增至近千人矣。”
“哦”
大為訝然的側頭,曹叡催聲問道,“遼東之事,孫卿何以知之甚詳邪”
“慚愧。回陛下,乃犬子之故。”
孫資笑容可掬,細細說出緣由。
原來,是先前他想效仿丁謐故事,便相信了夏侯惠的斷言,將同樣被禁錮仕途的次子孫密遣去了幽州,請毌丘儉收為幕僚。
但孫密抵達幽州后,便直接辭別毌丘儉,趕去遼東郡尋夏侯霸去了。
其理由,是他與同樣被禁錮的諸葛誕頗為親善,帶著病相憐與他鄉遇故知的心思,便想著與諸葛誕作伴、相互照應。
不管家世還是名聲,諸葛誕都值得夏侯霸以禮相待。
尤其是在夏侯惠給夏侯霸的推薦書信中,還不吝贊揚其干略,夏侯霸便如諸葛誕所請,讓其前去平郭縣與魏舒一并戒備了。
雖然諸葛誕與孫密現今都是白身,但前去遼東時,各自都帶著三百余部曲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