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世流芳!
原本還有些意興闌珊的天子曹叡,瞬間雙眸灼灼。
而夏侯惠也沒等他發問,便繼續慷慨作言道,“昔秦皇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度同制,遂成天下一統之意志;前漢武帝征伐四方,威服邊陲,故有攘四夷廣土斥境之贊。今陛下已復河套失地與遼東四郡,若再取高句麗、韓濊之土納入疆域,后人修史,定不吝著墨陛下之功與秦皇漢武比肩也!”
對此,曹叡依舊沒有作聲,但目光卻是愈發熾熱了。
雖然他知道夏侯惠所言有失偏頗,且不乏夸大其辭之處,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此舉是真的能讓他青史留墨啊!
且必然是美譽啊!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對于曹叡本人來說,奮武帝文帝之余烈,再現秦始皇畢四海之偉業,是他即天子位的職分;而有若漢武帝威服邊陲、冠于百王之功,那才是他的汲汲渴求。
或許是心情澎湃罷,他舉起酒盞一飲而盡后,猶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著。
對此,夏侯惠不復聒噪,只是靜靜以待。
他知道事情已然妥了。
又或者說,是久居幽暗之室的人,無法拒絕陡然迎來一束光入室的誘惑。
天子曹叡就是困在暗室之人。
自他即位以來,魏國對外征戰的功績乏善可陳,令他也隱隱有在有生之年無法滅蜀吞吳的領悟;再加上子嗣接連喪盡,以及明明帝有四海卻無有寄望可期的無奈,而就在他倍感索然無趣的時候,倏然有一束光降臨、一件可讓他譽美青史且是唾手可得的功績.
試問,他如何能拒絕得了
焉能經得起誘惑
“呼”
片刻之后,長舒一口氣的曹叡,終于再復歸座,語氣不乏埋怨,“今日之言,昔日稚權班師上表時,為何不明言呢!”
呃,怪我嘍
那時候的我,哪來的逢迎君王之心
且那時的我也沒有意識到,你是一個私利大于魏室社稷之人啊!
腹誹歸腹誹,夏侯惠也知道,天子言下之意其實是在詢問:時過境遷,已然將遼東士庶遷徙歸來中原的今日,他若想取設立海東都護府之議,會不會就難以成行了
“臣惠先前思慮不周,還望陛下不罪。”
故而,他先毫無惶恐之色的請罪了聲,旋即又作笑顏道,“不過陛下,臣惠竊以為現今也為時未晚。如此番高句麗、韓濊賊邦無端入寇我魏國,藐視上國天威,不伐不足解恨!陛下由此興兵討之,以宣王化之名,設海東都護府,想必廟堂公卿皆無有他言也!”
喔
朝中無阻力,倒也對。
曹叡微微揚起眉毛,笑意盈漫,但猶不忘訓示了句,“豎子!君前奏對社稷計,豈能言詐術!哈哈哈”
就是才剛呵斥完,自己反而先暢懷而笑了。
少時,又復問之,“海東都護府既是稚權所倡,應是思慮過都護人選的,不知以為孰人可當之”
竟問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