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推了推自己的草帽,樂呵呵的大聲說道“陛下這話說的,臣不知道陛下在說什么。”
這話剛說完,馮保手中動作更快,又在小皇帝這一壟上收走了一株,朱翊鈞不再說話,加快手中速度。
一個個帶著土的番薯堆積在田壟之上,從土里刨出來之后,還要去浮土再秤重,點檢收獲。
五畝地百十個人,不到半個時辰,就刨干凈了土里的番薯。
朱翊鈞根本就沒停,帶著人又去了左邊的田,這邊全都掐架、殺青高溫鈍化后的薯苗,這里收起來就格外小心了。
站在干岸上的文武廷臣們,也都換上了短褐,高端的羞辱,往往是最簡單而直接的辦法,論尊貴,天底下誰能有皇帝尊貴,皇帝穿著短褐在地里干活,文武廷臣能眼巴巴的看著
天子至尊,尚且親事農桑,而且不是做做樣子。
這些個文武廷臣,就只能想盡辦法找到短褐,換上之后趕緊跟著一起下田。
德躬行心得之理。
但是朱翊鈞愣是沒讓人給文武廷臣們準備短褐,有幾個廷臣一看到小皇帝的打扮,就知道皇帝要下田,立刻就差人去取短褐,家里沒有也立刻去買,絕對不能在收完之前,還沒找到短褐。
海瑞是最快找到短褐的,他生活清貧,短褐就是他在瓊州的日常起居所用,回京之后,他家里就有。
左邊的田畝很快就收完了,剩下幾個廷臣,沒找到短褐,站在干岸上,格外的尷尬。
誰有德,誰沒德,一目了然。
這里面六部明公禮部尚書陸樹聲和右侍郎萬士和就沒找到,都察院左右僉都御史沒找到,四個人站在田邊,尷尬無比。
人多力量大,很快番薯就收完了。
徐貞明帶著一眾小宦官小心的稱重,在長達半個時辰的稱重后,徐貞明拿著小本本,來到了皇帝面前,大聲的說道“陛下,右邊未經過掐尖一共打了一萬五千三十二斤,左邊清點之后,一共打了兩萬五千五十三斤,按照五折一算,右邊田的畝產為六百斤,左邊畝產為一千斤。”
葛守禮疑惑的問道“是多少就是多少,為何要五折一核算”
海瑞看著葛守禮一臉的迷糊,無奈的說道“干重。”
這個不種地的葛守禮,不太明白為何要折算,但是海瑞已經看明白了。
“原來如此。”葛守禮恍然大悟。
別人不知道,只會把疑問留在心里,等待沒人的時候,再找人討教,葛守禮倒好,不知道他真的問。
朱翊鈞笑著解釋道“葛總憲問得好。”
番薯這種糧食,就得從一開始確定好折算標準,否則到了下面,干重鮮重混算,這番薯還沒起飛就被折了翅膀。
有的時候,朝堂的確需要葛守禮這樣的人,來問一些旁人不問的問題。
朱翊鈞接著說道“我們將番薯切條,曬干了之后,干重只剩下了原來的五分之一多點,所以五折一核算,右邊畝產為六百斤,也就是五石,而左邊畝產一千斤,大約為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