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思索了許久說道“臣斗膽,臣以為,忠于陛下則賢,不忠于陛下則不賢,賢與不賢,不由這些大臣們說了算”
馮保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他就負責守護皇權,誰碰皇權他咬誰,所以對于賢和不賢的定義,自然是是否忠誠于陛下。
朱翊鈞滿是笑意的說道“你的答案,已經走在了元輔先生的前面。”
馮保臉上一樂,他有一天還能在道理上,走在首輔的前面,著實讓他驚訝,對于馮保而言,陛下的夸獎就是他的保命符,他俯首說道“謝陛下圣贊。”
“走了,去太液池打魚去,趁著還沒到午膳時間,練練準頭。”朱翊鈞沒有回乾清宮,而是去了太液池,用彈弓射魚。
他的游泳技藝已經熟練,他離太液池的漢白玉圍欄很近,似乎只需要推一下,就能掉入太液池里。
朱翊鈞在打魚,也在等,等人把他推進太液池里,進而掀起一場波及大明內外上下的清算。
但是他沒等到,張宏和馮保在較勁,對于保護陛下,兩個人不可謂不用心,歹人別說三丈了,十丈都過不來。
未能落水,朱翊鈞非常遺憾,就這,就這他都如此的不務正業,做了這么多離經叛道的事兒,早就該有將一切事情撥亂反正的詭異之事發生。
他都露出了這么大的破綻,就差自己跳進去了都沒人推他一把嗎
今日,又是未能落水的一天。
張居正回到前楚會館的時候,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拿著拜帖徘徊不前,此人正是吳兌。
張居正下了轎攆,走了過去,笑著說道“環洲怎么過來了去過全晉會館了”
“去過了,謝過了葛總憲的搭救之恩。”吳兌把拜帖收了起來,俯首說道“謝元輔不殺之恩。”
吳兌過來就是謝張居正,這個案子,到底是張居正督辦,能過關,還是張居正手下留情了。
三娘子那封書信過了這么久才入京,到底是吳兌被人騙了,還是吳兌要給朝廷上眼藥水,都是千年的狐貍,誰心里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到底,還是張居正沒有過分追擊,否則吳兌不死也要蛻層皮,就這封書信,張居正同意它是證據,它才是證據,不承認它是證據,抓著這么久未曾拿出物證,過了半個月才有了物證,就可以辦了他吳兌。
再給吳兌扣上一定陰結虜人的罪名,能把吳兌送解刳院去千刀萬剮了。
況且,吳兌還得罪過張居正。
“你我昔日有舊,亦有書信往來頻繁之日,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你今日過來了,我給你一句忠告,莫要再執迷了。”張居正說完,沒有理會吳兌,走進了會館內。
言盡于此了。
吳兌和張居正曾經在嘉靖末隆慶初,算是同志同行,后來慢慢走遠了。
朱翊鈞用過了午膳,打算稍微歇會兒再去習武,而李太后考校了一番朱翊鈞功課后,嘆息的說道“吳兌原本是元輔的人,更加確切的說,是元輔同行之人,后來走著走著就走入了歧路。”
“嗯”朱翊鈞驚訝至極,他還是第一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