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心里生出了最后一絲希望,希望汪道昆還記得當年的仇,當年的怨,在執法的時候,能夠把他那一萬畝的田一并給收走去
這樣一來,一個執法過甚的罪名扣在汪道昆的頭上,鼓噪風力輿論,也未嘗不可能。
加倍執行,也不見得非要徐階自己來,這執行政令的汪道昆也可以加倍執行
汪道昆看到徐家一家老小都站了起來,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作揖,笑著說道“徐公,好久不見,還記得徐公當國的意氣風發,今日再見,徐公寶刀未老,風采不減當年”
“徐公,你看咱們軍士們長途跋涉,是不是暫時安排下榻之處”
徐階絕望的說道“好說好說。”
汪道昆打定了主意,二十四萬畝侵占田畝,一畝不多,一畝不少,只要二十三萬畝,壓根就不打算倍之。
汪道昆和徐階有仇,他真的迫切的希望看到徐階倒霉。
汪道昆已經為胡宗憲奔波數年,眼下胡宗憲能平反,能論功論過,汪道昆當夜就是酩酊大醉,喝醉了哭的稀里嘩啦,抱著柱子當胡宗憲,訴說著這些年,心里的委屈。
胡宗憲是汪道昆抵背殺敵的袍澤、同鄉,為了平倭大家奔波了十二年的時間,同心協力,倭平了,胡宗憲卻被冤死牢獄之中,汪道昆心里恨,恨不得吃了徐階,挖了徐階的心,喝了徐階的血
但現實是,能讓胡宗憲平反,已經非常難了,汪道昆清楚的知道,這次還田,要查辦的人是前內閣首輔。
汪道昆要是過分追擊,真的有可能因為吹求太急,導致政令不能推行。
徐階這種官場的老油條,用了二十年隱忍,徹底整垮了嚴黨的陰狠小人,汪道昆非常清楚,自己壓根就不是徐階的對手。
這種人,還是得元輔去收拾。
元輔先生已經作了周全的布置,汪道昆不打算胡鬧,導致這次還田失敗。
汪道昆已經知道這次來松江府到底是要做什么了松江府市舶司是國之長策,他不會因為一己之私,就破壞朝中國策。
所以,汪道昆一出面,就是滿臉笑容,就在惺惺作態,拿出了一副他也不想,可是陛下有圣旨,朝廷有公議論,他汪道昆也沒辦法只能執行的態度來。
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笑哈哈,這是一個事務官的基本素養。
徐階的傭奴開始收拾東西,這金澤園別墅也是侵占清退的田畝之中,徐階已經不能住在這里了。
俞大猷、汪道昆、張誠,全都是客客氣氣的,辦最狠的事兒,盯著傭奴將金澤園這個大別墅內所有徐階的物品,全部帶走一件不剩。
徐階站在太師樓前,哀愁無比,他的那些手段,張居正都門清兒張居正是他徐階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
張居正要對付徐階,徐階那是一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眼下是張居正當國,權力在張居正手中掌握,對付他徐階還這么謹慎,讓徐階怎么應對
徐璠看著汪道昆的樣子,沉默了許久說道“父親,您剛才說,誰能降服這倍之的手段,您看,有圣旨”
“你到底站哪頭站哪頭誠心氣我是不是是不是”徐階勃然大怒,抄起拐杖,就要打徐璠,徐璠轉身躲開,父子二人你追我趕了一陣,終于消停了下來。
“父親,你打我也沒用啊,那汪道昆是父親仇敵,彼時父親當國,他上奏疏,言辭之激烈,恨不得吃了咱們父子,他今天這個樣子,肯定是元輔讓他來時,就提點過的,其中利害,都說明白了,咱們都斗不過高拱,更別說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