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咱投了吧。”徐璠扶著桌子,看著徐階勸降。
徐璠看到了徐階面色松動,繼續說道“上一道謝恩的書信,朝中知道了咱們有恭順之心,說不定還會給我們點好處,畢竟那應天巡撫宋陽山,還要查清占的事兒,還用得到我們,安撫南衙縉紳呀。”
“他要我的命,我還要把脖子伸過去嗎”徐階仍舊十分倔強的說道“這不是田,是我的命啊”
徐璠沉默了片刻說道“可是父親,張居正不是還給我們留了萬畝良田嗎”
張居正真的仁至義盡了,朝中大勢所趨,在給胡宗憲正名賜謚號的風力下,張居正能保住徐階僅剩不多的名聲和萬畝良田,這已經是極為仁慈了,張居正那個眥睚必報的性子,若是不肯聽話,那張居正再出手,還會如此的溫和嗎
徐階清楚的知道不會。
面對倍之,唯有以事實說話,實事求是,配合嚴刑峻法,才能應對一二。
“我這弟子,比我強。”徐階嘆了口氣,在朝中的時候,徐階玩不過高拱,更別說張居正了。
徐階追殺嚴嵩父子的余孽,搞出了胡宗憲的冤案里,傷到了善類,立刻就陷入了被動之中,被高拱抓到了機會,一陣窮追猛打,最終徐階不得不連上九道奏疏致仕歸籍。
而現在張居正也在清理高拱余孽、新鄭一黨,比如那晉黨一眾,張居正出手還不夠兇狠但是自始至終,張居正都沒有搞出胡宗憲冤案那般人心離散之事,讓自己陷入絕對的被動當中。
成國公朱希忠一直在等人和,他等到了夏言、嚴嵩、徐階、高拱,終于等來了有陛下支持的張居正,卻撒手人寰,這是成國公在最后時候,要提舉戚繼光的原因。
成國公知道自己等到了人和。
徐璠又看了一遍圣旨,越看越不對勁,趕忙湊了過去說道“父親,這圣旨上有陛下的親筆手書,您看這里,旨至,即屬所司覆行,這一句顯然是個十歲的孩子寫的”
孩子的筆跡,因為書寫經驗的問題,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圣旨的大部分內容一看就是張居正草擬的,唯獨最后一句,旨意到了,有司就立刻執行,筆跡完全不同。
司禮監可以酌情對內閣擬定的圣旨更易,而后打回內閣重新草擬,但是能在成文的圣旨上,下筆的只有皇帝本人了。
“嗯唉。”徐階看了看,終究是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
有皇權撐腰的皇權,徐階拿什么斗呢
徐階示意兒子去跟著汪道昆把還田的事兒一點點處置掉。
他站在金澤園大別墅的門口,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宅,選擇了離開,他就是有萬般不甘心,也沒有什么辦法。
“俞帥,你說此時徐階在想什么”汪道昆站在太師樓二樓,看著徐家搬家的車駕離去,眉頭緊皺的說道。
俞大猷搖頭說道“反正不是悔改,徐階是清楚大明之大弊在何處的人,但明知故犯,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他就是在做。”
“咱們眼下先下一城,你看吧,那徐階一定會生出事兒來,阻礙南衙十四府清理侵占之事,他不甘心啊,你看他戀戀不舍的神情,他不甘心,他看著太師樓,怎么可能甘心呢”
“沒事,我還有幾年好活,等著他。”
俞大猷緊握了手中的天子劍,小皇帝情真意切的希望他俞大猷這條俞龍能夠撐起東南的一片天。
俞大猷就用手中的劍,為陛下撐起一片天來
汪道昆笑著說道“說的也是,有勞俞帥招攬游民佃戶入軍屯衛所為軍戶了,這個著實是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