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當初有仁者幾番諍諫,陳清利害,這月港安在天下危亡。”
不仁的人,是壞。
而看到杯水車薪不能滅火,則叫嚷著水不能滅火、仁不能勝不仁的人,是蠢。
馮保在罵萬士和壞且蠢,萬士和不仁,是壞,是為了自己爭利;萬士和天天拿著圣人訓當佛經一樣的念,多少有些蠢了。
相比較之下,葛守禮都只是憨直了些。
萬士和吐了口濁氣,還是得多點書,天天被宦官用圣人訓罵的抬不起頭來,有點丟大臣的臉了。
張居正和楊博當初定萬士和為禮部尚書,多少存了些禮部栓條狗,維持朝政運轉的心思。
朱翊鈞聽聞馮保的長篇大論,露出了笑意,馮保在確認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賄政之弊、姑息之弊,是吏治之大弊,而馮保這番話清楚的梳理了一個脈絡。
東南海商是如何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和地方官沆瀣一氣,這是姑息之弊;通過經紀、買辦這些政治掮客賄賂當朝大臣,這是賄政之弊。
姑息、賄政之弊不除,何談吏治沒有吏治,何談新政
而后馮保用圣人訓,孟子告子下杯水車薪的典故,確定了這種做法的不正確。
有了對錯的標準,才好評判對錯不是
張居正笑了笑,馮保罵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一如既往的罵的人還不了嘴。
“兩廣總督殷正茂上奏言,廣州府水師事。”張居正平靜的,有條不紊的,一點一點的推進著開海事。
“廣東沿海地方十余年來,倭患匪患接沖,民不聊生。”
“蓋系防守不嚴,以致匪倭乘虛肆毒,臣在極南,雖間有擒斬,實無補傷殘。今臣妄擬定立章程,率作將士水陸之備,既周賞罰之令,又肅汛期既畢,警報絕無,雖無擒斬之功實多保障之績。”
“總兵張元勛、副使劉穩等攄忠效勞,宜紀錄優敘,正茂督師蕩平惠州山寇,待捷書至日,請朝廷查核特優敘。”
殷正茂蕩平了惠州山寇,請朝中恩賞錄總兵的平寇功的同時,請命設立海防,而廣州府水師的主要職責有三個。
第一個是將士水路之備,防止倭患匪患,安定地方;
第二個則是實現朝廷的賞罰之令,皇帝下令到廣州府,結果天高皇帝遠,根本沒人理朝廷;
第三個則是汛期準備救災之事,蝗災、水災、旱災,生民顛沛,最容易聚嘯民亂,那么如何利用水師約束和組織救災就成了水師的職責。
這個要求非常的合理,誰讓殷正茂在兩廣一直贏。
兵部尚書譚綸,眉頭緊皺的說道“恐有藩鎮之虞。”
晉黨珠玉在前,在極南設立廣州水師,朝廷怎么可能放心
譚綸提到的這個擔憂,讓所有人略顯沉默,殷正茂的這個提議,涉及到了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裂土分封。
軍隊會掌控在殷正茂的手中,而廣州府素來是與南洋私舶往來頻繁之地,這有錢有權還有兵,殷正茂這不是藩鎮,是什么難道僅靠殷正茂的忠心,就能批復這種政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