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做過應天巡撫,他搖頭說道“老手藝了。”
“海總憲也吃過這個苦頭”吏部尚書張翰頗為驚訝的問道。
“嗯,當初做應天巡撫,當時疏浚黃浦江,有幾個力夫就無故走失了。”海瑞提到了他在松江府治水時候遇到的窘迫,手段極為熟悉,你要做事,有人就會居中壞事。
張居正看著手中彈劾宋陽山的奏疏,搖頭說道“降宋陽山三級寄祿,留任戴罪立功吧,若有下次,立黜無疑。”
做錯事就該挨罰,張居正想保也保不住,只能給宋陽山一個處罰。
“張進毆言官王頤案。”張居正說起了第二個案子。
馮保接過了話茬說道“這王頤出言不遜,罵了張進,就跟王崇古罵咱家是個閹黨一樣,打瞎子罵啞巴,王頤罵張進沒男人根,當時就打了起來,當時王頤一共七人,張進帶著六個番子。包括張誠,松江提督內臣張誠當時在南衙辦事。”
“張進和王頤的沖突,主要是張進在南衙賣書,查抄了王頤家中盜印書坊,張進也不知道王頤言官當面,打完了才知曉。”
馮保站在張進的角度把事情說完了。
王頤的書坊盜印皇莊加料版矛盾說引發的沖突,加料版就是有幾個君臣奏對小故事,比干巴巴的矛盾說好看,而且有例子,算是皇家特許,畢竟皇帝的事兒,皇帝的家奴才能印。
張進去吃酒,王頤怒罵閹黨,還罵張進的短處,這就打起來了。
朱翊鈞敲了敲鉛筆,輕輕咳嗽了一聲,看著馮保問道“馮大伴,張誠也參與了張進打贏了嗎”
“額張誠在南衙尋找舟師和造船的工匠,剛到南京,張進故此招待,才遇到了王頤。張進和六個番子無人受傷,王頤等七人,被打傷了,王頤被打掉了四顆牙。”馮保簡單匯報一下戰果,不僅打贏了,而且是全勝
這么嚴肅的時候,陛下一開口就是問打的結果,看來陛下真的很喜歡看熱鬧
“嗯。”朱翊鈞露出了笑容說道“沒事,你們繼續吵廷議,廷議吧。”
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面對宦官,而且是偵稽事的東廠番子,自然很難贏了
打贏了就好,要是打輸了一定把張進、張誠拉回京師好好陪練一下,省的出門給皇帝丟人,對于老祖宗義子和二祖宗義子通力合作,一起揍人的行為,朱翊鈞非常贊賞。
在宮里,哪怕是撕的再厲害,爭的再兇,出了宮,那都是宮里人,遇到了事兒,張誠沒有袖手旁觀,做的不錯。
內廷和外廷的沖突來了,若是張進、張誠不被處罰,那日后宦官打朝臣,就會蔚然成風,此風不可長。
若是嚴格處罰張進和張誠,那日后各地監督的宦官,干脆就不用外派了,內廷也不用叫內廷了。
這玩意兒不單純是個打人的案子,還是個內外廷的沖突,比較難處理。
馮保想了想說道“王頤就該打,科道言官出言不遜,不修德行,因為買賣上的事兒,出口成臟,這是連宦官都不會做的事兒,理當訓誡。”
“張進和張誠做的也不對,毆打朝廷命官,著實是有些過分,理應杖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