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晉會館內,葛守禮頗為淡定的喝著茶說道“記吃不記打,元輔玩這手暗度陳倉玩的爐火純青,張四維和王崇古都吃了這個虧,科道言官,那是一點記性不長。”
“強調多少次了說過多少次了攻訐元輔,沒有任何一句話是多余的,一定要踐履之實,一定要拿住確鑿的把柄,這次張敬修、張懋修二人參考,我就說了,不要起哄,看看,現在丟人的是誰”
“沒靶放箭,惹人恥笑。”
范應期想了想說道“還是葛公高明大義,抓住高啟愚這個把柄,打的元輔措手不及,厲害啊”
“可不是嘛,主考是呂調陽啊,張居正的頭號門下走狗,居然沒給黨魁兩個兒子,一點點的優待,讓兩個人全都落了榜,嘖嘖。”
“無毒不丈夫,張居正狠人也。”
葛守禮頗為不滿的說道“是無度不丈夫,沒有肚量的不是丈夫,你不要胡說,天下文氣散漫無狀,曲解甚多,都是這種話以訛傳訛,傳多了導致的,天下之事,壞就壞在了這里。”
葛守禮教訓完了兩個晉黨,坐直了身子微瞇著眼看著王家屏和范應期說道“我之前叮囑伱們,莫要收了舉人的銀子就行方便,你二人聽進去了沒行了方便沒”
“我判斷,元輔很可能借著自己的兒子名落孫山,高舉清查科舉舞弊的大旗,止科場舞弊之風。”
“你們要是做了,就現在跟我說,別到時候元輔打了過來,你們再跑過來號喪。”
王家屏和范應期彼此之間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一笑,王家屏說道“我收了銀子。”
范應期也是附和的說道“我也收了銀子。”
正當葛守禮面色大變的時候,王家屏和范應期異口同聲的說道“可是,我們都沒辦事。”
“啊”葛守禮一時間有些呆滯的說道“只收銀子不辦事,你們這跟誰學的這這這”
“跟巡閱邊方兵科給事中李樂學的。”王家屏頗為確切的說道,李樂耍了張四維和王崇古,吃了好處之后,仍然把宣府大同的長城鼎建這個雷給點了,張四維和王崇古能奈李樂如何
人家李樂是元輔罩著的,張四維和王崇古敢用下作的手段報復,元輔會讓他們知道什么手段才叫下作。
“說穿了還是跟元輔學的。”范應期面色古怪的說道“好像也沒什么,收了銀子不辦事,他們這些落榜的舉人,還得再過來送禮,請求指點一二。”
葛守禮聽完,嘆為觀止的說道“你們倆,真的是壞事做盡。”
“既然收了銀子,收了束脩,就是你們的弟子了,定要好好提點這些舉人,多多指點,別藏著掖著,否則屢試不中,憑生怨懟,若是他們金榜題名,你們也有賢德名聲不是”
“互利才有互惠,我們晉黨做不到張黨那樣同志而黨,既然是以同鄉、同窗、同師結黨,也不要做的太惡劣,引后人嗤笑。”
“一定記住,自作孽不可活。”
“謹遵葛公教誨。”王家屏和范應期,趕忙說道。
王家屏和范應期,那是不敢不聽話,葛守禮參加廷議,知道的消息就是比他們多,對朝中明公更加了解,這是信息差,很多時候,葛守禮站得高,看得遠,提點幾句,就能讓他們免于災禍。
果不其然,第二天,張居正了一道清朗正風止科場舞弊疏,召集四千舉人,開始徹查科舉舞弊之事,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這一場狂風驟雨之下,禮部、都察院、翰林院、五城兵馬司,甚至是北鎮撫司的緹騎,都有人被查了出來,緹騎負責科場檢查夾帶,這是隆慶二年以后設立的規矩,一共三位緹騎被點了出來,朝野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