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決宗俸被截留的問題,那自然能解決軍餉到軍兵手中的問題,這大將軍、大司徒,都能給他當
“山西道監察御史傅應禎何在”朱翊鈞又摸到了一本奏疏,看了一眼,立刻變了個模樣,滿臉的怒氣,連語氣都森嚴了幾分。
傅應禎趕忙出列俯首說道“臣在。”
“啪”朱翊鈞將手中的奏疏猛地擲在了地上,厲聲說道“爾不當人子”
“爾舉進士,先生為爾總裁;爾任部曹,先生看爾忠義,舉薦爾改為御史;爾受先生恩厚矣今日上諫,彈劾先生”
“哪怕是換個浙黨,族黨、晉黨的人出來說這番話,朕都不會覺得奇怪,大明國朝二百年來,無門生劾師長者,偏偏是你”
“你還是個人嗎”
朱翊鈞真的動怒了,他從哪里沒有這么直白的罵過人,他拳頭握緊,若是手邊有把戚家腰刀,非要給他一個丁字回殺不可。
傅應禎算是張居正的學生,隆慶五年進士,張居正舉薦了他做御史。
傅應禎這第一本奏疏,就是彈劾張居正洋洋灑灑數千字,說張居正沒有容言之量;說張居正不是元輔,不是當國,是實質上的宰相;說張居正托疾以逐高拱出內閣,又以王大臣案誣陷高拱;說定襄王朱希忠沒有奇功贈王爵;說張翰是張居正私用;說考成法是排除異己不勝不休;說張居正獨占講筵隔絕內外;說張居正主持寶岐司是傳笑四方;說遼王以重罪是張居正挾私怨報復;說張居正貪腐,不在文吏而在武臣,所以稍給武將事權;
說張居正當國,削減宗藩俸祿,是要謀朝篡位,是大奸臣,以法正之
什么東西
養條狗,還知道叫兩聲呢
傅應禎出列俯首,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受居正恩亦厚矣,而今敢訟言攻之者君臣誼重,則私恩有不得而顧也愿陛下察臣愚悃,抑損相權,毋私事誤國,臣死且不朽。”
“要死是吧來人”朱翊鈞一聽,平靜的說道“拖出去,杖斃”
今天就要讓傅應禎見識見識,什么叫做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不就是背一本罪己札記嗎
兩名緹騎走上殿來,一腳踹在了傅應禎的腿窩上,兩手一架就要把他拖走。
傅應禎都蒙了,他就說了一個死且不朽,就是個夸張的說辭,大家都彈劾張居正,博不畏權貴的清譽,這種比干挖心的詞,不是比比皆是怎么輪到他,就要被杖斃而亡
他就求點清譽,不是求死啊。
“陛下,不可。”張居正一看到了這個局面,趕忙站了出來,小皇帝已經勃然大怒了,連刺王殺駕案,小皇帝都是在利益交換,到了這件事上,能這么生氣,是張居正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局面
他一直以為小皇帝因為江山飄零、國朝崩壞,已經變得和廷臣一樣,是一架無情的政治機器,憤怒這種情緒已經不會遮蔽理智,萬萬沒想到,小皇帝為了這么一件小事,就要杖斃言官
當年嘉靖皇帝杖斃言官,陷入了多大的被動當中。
他就留了一個空白的浮票,天下彈劾他張居正的人多了,缺這一個門生嗎
“先生”朱翊鈞看著張居正,語氣溫和了一些說道“先生,他不當人子,受先生恩厚提點,如何能做出這等事兒來”
張居正甩了甩袖子,緩緩跪下,俯首帖耳,略顯悲戚的說道“是呀,國朝二百年來,無門生劾師長者,他劾了臣,他是御史,本就風聞言事,耳目之臣,杖斃言路閉塞,豈不是坐實其指控之言”
“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