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大地,不是一個筒,而是一個球。”
天高窮于無窮,相比較北辰,從懷慶府河內縣到大明才多遠,就已經有了四度的差別,那是天不夠高,還是地面是個曲面呢
兩個小宦官端著一個紅色綢布蒙著的盤子,來到了皇帝的面前,朱載堉拉開了紅綢布說道“大地是個球。”
“如此,先生以為呢”朱翊鈞看向了張居正。
張居正俯首說道“漢張衡渾天儀注云天如雞子,地如中黃,孤居于天內,天大而地小。劉宋何承天論渾天象體曰“詳尋前說,因觀渾儀,研求其意,有悟天形正圓,而水居其半,地上下去地中皆同,水周其下。”
“世子所言,并非什么稀罕事,天地何說,各有不同。”
天什么樣子,地什么樣子,歷代都有不同的看法,天圓地平,中國居中,只是其中的一個說法罷了。
為了解開下小皇帝的疑惑,張居正可真的是盡力的去看了不少書,對于大地是個球這種說辭,自古以來就有,因為地球是個球的話,能解釋的問題很多很多。
朱載堉繼續說道“周官云:“日影于地,千里而差一寸。”
“元嘉十九年壬午,劉宋何承天言是六百里而差一寸也。”
“永平元年戊子,北齊信都芳言二百五十里而影差一寸也。”
“唐時高僧一行、南宮說等人,黃道游儀、水運渾天儀,遣官分赴各地,測候日影,回日奏聞,北極出地高,51°鐵勒回紇部、北極出地高18°的林邑,大衍歷成。”
“南宮說帶領諸官吏天文博士等,自滑州白馬、浚儀、扶溝、至上蔡武津,四地繪測。”
“用儀器復矩儀測量北極高度,并用八尺高表測量冬至、夏至、春分和秋分,日正午的日影長,測繩丈量了其間的距離。得北極出地高度相差一度,地距351里80步。”
顯而易見,朱載堉說的很明確,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主張,從周官到劉宋何承天、北齊信都芳、唐時一行法師、南宮說,地圓說的擁躉,甚至還踐履之實,借儀器的奧秘,進行了測量。
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六分儀,疑惑的問道“皇叔說的朕聽明白了,從周時起,就發現了同一時間,影長有差別,到了魏晉南北朝,踐履之實為六百里一寸,到了北齊時候,就成為了二百五十里一寸,到了唐朝時候,利用復矩儀這種儀器,就開始測量北極出地角度了。”
“皇叔所言復矩,是何物”
朱載堉三兩筆畫出了復矩的模樣,就是一個將直角曲尺翻轉過來,在直角頂點懸一重錘,在兩根垂直的尺之間設置圓弧,上面標有刻度。
只要沿一根尺邊觀測北極星,重錘線在圓弧上就可以顯示出北極高度的讀數。
朱載堉頗為誠懇的說道“和陛下用的六分儀,殊途同歸。”
“果然,沒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都有極其清楚的發展脈絡。”朱翊鈞頗有感觸的說道。
張居正也是站在了歷代先賢的肩膀上,一點點去突破自己的認知范圍,沒有建空中樓閣,得到了矛盾說,而朱載堉的所有成果,也不是他才比天高,天生什么都會,全都是自己獨立創造和發明,而是站在歷代先賢的肩膀上,又往前走了一步。
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這是認知的三種方法,水滴石穿,一點點的累積,一點點的突破,才有了結果。
“陛下知道歲差嗎”朱載堉講完了故事,終于開始拉投資了,他需要皇帝陛下對他進行投資,政策、人才、資金,都是朱載堉所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