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晉黨的佞臣,斬就斬了,遼東大勝,九邊皆是鼓舞振奮,士氣可用,西北俺答汗瘋了,這個時候南下輕啟邊釁。
“有賴先生了。”朱翊鈞聽聞,眼前一亮,當初刺王殺駕案,先生可不是這么說的終于,張居正不肯退讓,就代表著族黨大抵已經不能再威脅到京師了。
確實,那時候張居正是真的做不到,現在王崇古再跳一個試試,晉黨那么多人,把王崇古斬了,換吳兌上,也能主持封貢之事,穩定西北安定。
“宣禮科給事中梁式題入殿。”朱翊鈞拿起了第二本奏疏。
梁式題上奏說今年過年,上元燈會,能不能辦鰲山煙火,國朝有捷,這么大好的時候,慶祝一下,都熱鬧熱鬧。
“梁給事中。”朱翊鈞拿著奏疏笑著說道“不用緊張。”
“臣在。”梁式題打了個哆嗦,就想熱鬧熱鬧,開個燈會,還至于被拉到文華殿挨罵皇帝陛下說不緊張,他梁式題就不緊張了嗎
朱翊鈞笑著說道“你上奏說,鰲山煙火為祖制。”
“梁卿還是要多讀書,鰲山煙火可不是祖制,始成化年間,憲宗皇帝以奉母后,然當時諫者不獨言官,即如翰林亦有三四人上疏。”
“嘉靖年間,也是間接舉辦,亦以奉神,非為游觀,全然沒有今日鰲山煙火三萬兩靡費之多,隆慶以來,乃歲供元夕之娛,糜費無益,是在新政,所當節省。”
這是張居正批評先帝的話,而且是寫的奏疏,日后修史,就會記上一筆,張居正痛斥先帝靡費過重無益國事,這沒有恭順之心。
自從隆慶元年起,為了先帝花費太多的事兒,張居正沒少上奏,從戶部支取三十萬兩銀子的事,也被張居正砍價砍到了十萬兩。
隆慶年間,張居正批評先帝靡費,萬歷年間,張居正也批評靡費。
梁式題一聽不是嚴厲批評,膽子有些大了,試探性的說道“臣知國朝財用大虧,但是今日大捷,而且是出關作戰,蕩平賊巢的大捷,臣以為,或許可以一舉以彰盛事”
禮部就是負責慶典的,小皇帝反復申明修省,搞得禮部好像光吃飯不干活一樣。
朱翊鈞看著梁式題,平靜的說道“沒錢。”
“啊”梁式題驚呆了,小皇帝說話都是這么直接的嗎
朱翊鈞看著梁式題說道“沒錢,內帑和國帑都沒錢,梁卿入朝不久,不知道這事兒,圣節、元旦、上元,舊例賞賜各十余萬銀,無名之費太多了。其他縱不得已,亦當量省。”
“天下民力殫詘,有司計無所出。及今無事時,加意撙節,稍蓄以待用,今征戰古勒,國帑積蓄一空,朕恐浚民脂膏不給也。”
“就不辦了。”
真誠就是最大的必殺技。
萬歷元年、萬歷二年過年的鰲山煙火都沒辦,今年有大捷,不說清楚,禮部怕是泄泄沓沓喋喋不休,朱翊鈞也不用過年了,天天聽他們嘮叨便是。
朱翊鈞拿到奏疏的時候,也想熱鬧熱鬧,去去晦氣,結果王國光把賬本一盤,除了燈火的三萬兩,還有賞賜十萬多兩,地主家沒有余糧,朱翊鈞選擇了不辦。
辦什么辦
“臣遵旨。”梁式題俯首領命,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陛下都如此真誠了,再糾纏,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