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走到水盆旁邊,將手伸了過去,水流被阻擋,而木球穩穩的落在了張居正的手中,張居正晃了晃手中的木球,確信這不是雜耍,也不是妖法,木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球。
“先生再把球放去吧。”朱翊鈞不疾不徐的說道。
張居正已經見怪不怪了,小皇帝哪天說自己是神武大帝轉世,張居正也會高聲疾呼,啊對對對。
當張居正以為小皇帝整活已經極限的時候,小皇帝總是能一次次的整出張居正從來沒見過的活兒。
普普通通的水流,普普通通的木球,組合在一起,一個旋轉著在水流之間穩定的球,就這樣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萬尚書,來試試。”朱翊鈞退了三步,張居正作為帝師,當然可以接近皇帝三丈之內,可是萬士和就沒有這個資格了。
萬士和來到水盆邊,試了又試,用力的晃動了手中木球幾下,沉默了下來,都是很普通的東西,沒有任何開光或者法術或者說還不如說是法術
朱翊鈞笑著說道“水流可以,那么風呢”
朱翊鈞來到了另外一邊,徐爵拉著風箱,呼哧呼哧的風聲從風口垂直向吹去,小皇帝隨意的將木球扔了去,風吹動著木球,木球旋轉著在風中保持了穩定的狀態。
朱翊鈞收起了木球,示意徐爵把風箱停下,他笑著說道“有人要說了,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風或者水托住了,所以木球才掉不下來嗎但是它為什么不會被吹飛而是穩穩的留在了這里呢不應該被沖走或者吹跑嗎”
“其實這不是什么道術,不過是萬物無窮之理,先生說過,認知是盾,實踐是矛,當我們踐履之實,就發現了種種怪異的現象,和認知有了沖突,矛盾相繼釋萬理。”
“諸位明公,請隨朕來。”
朱翊鈞站在了一個另外一個水道旁邊,水流平穩,有風吹過了,朱翊鈞將兩個木船模型放了進去,兩個木船,緩緩的靠在了一起。
“撐船的都知道,兩條船不能靠得太緊,否則就一定會撞到一起,這就是船吸,兩艘船并行可是撐船大忌,會翻船的。”朱翊鈞看著所有廷臣說道“為什么呢”
“朕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朱翊鈞再次走動起來了,來到了封閉的水道面前,笑著說道“我們大明的船帆自從古代就是硬帆,硬帆的骨架,會把帆船撐起一個凹凸的面,那么這個時候,而這個凹凸面,就是硬帆能逆風航行的最大秘密。”
朱翊鈞將手中的模型放進了水流之中,而后將一個個帶有棉線的掛鉤掛在了船的掛環之。
棉線的掛鉤一共有八個,棉線的尾部固定著一個鐵片,可以不斷的增加砝碼,船的受力大小可以通過八方砝碼的具體數量進行直觀觀察。
朱翊鈞開始演示泰西船法中的軟帆,一邊演示一邊說道“這是軟帆,當風來自北面則南向的砝碼被拉動,當風來自南面,則北向的砝碼被拉動,帆和風垂直時,我們不斷的增加砝碼,讓船保持靜止不動,將其定為一個標準的量。”
朱翊鈞將帆調整,示意群臣觀測標準高度,風吹動船帆必然產生一個力,帆和風垂直時候,這個力最大,能夠拉動的砝碼最多。
“如果航向與風的夾角為四十五度,軟帆與風的夾角為15,這個時候,船仍然能夠緩慢的航行,我們加了砝碼,發現只有一個標準量的65,軟帆不是能逆風航行,而是速度太慢了,只有65,只能以一種之字形龜速向前移動,而且通常情況下,風是多變的,所以在實際航行中,大軟帆不能逆風航行。”
“而我們拿出一個硬帆來。”朱翊鈞更換了實驗素材,將掛鉤固定好,笑著說道“當船的航向和風的夾角為四十五度,硬帆與風的夾角15,神奇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