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何要固守這些不洗澡的事兒呢”
羅莉安甩了甩棕紅色的頭發,仰著頭發出了一個邀請的笑容說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歡,當初你在馬尼拉四處打聽情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厭惡。”
“你的這個問題略顯復雜,我們需要很長的時間去講,我的威猛先生,有沒有考慮過降下船帆,我們好好談談”
“只是談談嗎”鄧子龍開始諸節放下船帆,他對這個問題非常的好奇,也涉及到了這次他的出使結果,就跟打仗一樣,對對手毫不了解,不知彼,如何能勝
鄧子龍很了解羅莉安,想讓羅莉安開口說話,需要先喂飽她的嘴,上下都是。
“如果有一口泉水,喝下之后會長生不死,你們東方人會如何做”酒足飯飽的羅莉安,慵懶而充滿了風情的躺在甲板上,繃直了腳,讓陽光灑在腳面上,略顯調皮的變化著各種影子。
鄧子龍想了想說道“當然喝下。”
羅莉安略顯失神的說道“如果是我們,西班牙人,就必要搗毀它,只有神能夠賜予永恒的生命,而不是這異端的泉水賦予生命以永恒,所以,搗毀它,不老泉水,是我們唯一能做且必須要做的愚蠢舉動。”
“是不是很愚蠢”
鄧子龍認真的品味了羅莉安這句話,修女羅莉安這句話耐人尋味,但是把不老泉水,看做是萬世不移先王之法,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笑著說道“并不愚蠢,就像是我們大明總是叫囂著法三代之上的儒生們一樣,將士們打了勝仗,需要自污才能自保,我們也面臨著這樣的窘境,或者更加通俗的講,枷鎖,一層又一層的枷鎖。”
“堅不可摧的枷鎖,束縛著天下所有的人,艱難前行。”
朱翊鈞更喜歡把這種東西叫做思想鋼印,或者思想禁錮與束縛,當然,鄧子龍描述為枷鎖,也非常的恰當。
“儒生,你們的儒生是教職人員嗎”羅莉安眉頭稍微皺了皺,試著以她的認知去理解大明的種種現象,大明這個偉大的帝國,也有著它陰暗的一面,而且它陰暗的一面,已經遮蔽了大半個帝國的光明。
他們口中的元輔和皇帝,正在用盡了自己所能,讓光明重回大明的土地之上。
鄧子龍想了想,頗為認定的說道“可以這么理解。”
“你們的儒生和教職人員一樣的偷稅嗎”羅莉安眨了眨眼,笑著問道。
鄧子龍頗為懇切的說道“偷。”
“和教職一樣的該死啊。”羅莉安接著問道“你們的儒生也是一副品行端正、人前悲憫,人后禽獸嗎表面上像是道德的化身,卻在私底下,什么惡事都會去做嗎”
“是的。”鄧子龍想了想點頭說道“陳總兵送來的邸報里,就記錄了一件事,河南府陜州盧氏,趁著蝗災,侵占田畝,百姓苦難,結果被入京敘職的左參政給告了狀,無惡不作,想到的,想不到的惡事,他們都做。”
“有一老漢,架著驢車去漢中販貨,驢車的驢拉糞,拉到了盧氏家宅的院墻邊,盧氏家丁不肯寬容,這老漢最后只能把驢糞吃下。”
“后來呢”羅莉安沉默了片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