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不是眾星環繞嗎那為什么不能是我呢”張四維眉頭一皺,低聲說道。
王崇古拍桌而起,指著張四維的鼻子罵道“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個狼狽的模樣,你滿臉枯黃,形容枯槁,滿口的腐朽臭氣,憑什么是你就憑你想你靠什么讓旁人圍著你轉啊別人為什么要圍著你轉啊。”
“圖你長得丑,圖你沒德行,圖你是小人嗎”
“王氏”王崇古看向了旁邊大氣不敢出一個張四維正妻說道“讓人把他那些個亂七八糟,赤手搏龍蛇什么的書,全都找出來,直接焚去什么狗屁的泰州學派,害人的學問害天下的學問害社稷的學問”
王氏聽聞訓誡,立刻哭出了聲來,抽噎著說道“我管不住他,我不讓他在外面養外室,他就接到了家里來,他失手打死了那個外室,又說是我善妒把人沉了井,舅舅我命苦啊。”
王崇古面色冷厲的說道“但凡是不聽話,就告知于我,日后那等狂生的書在出現府上,就把這府一把火給點了根本就是妖書”
“狂生憑什么狂就憑自己想狂最有資格狂的狂生是鄭王世子,他進了京,我怎么沒見到他狂還不是陛下讓做什么就做什么,連一句頂撞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點本事沒有,整日嘮嘮叨叨,什么玩意兒”
朱載堉是有本事的,但是進了京之后,也收起了自己狂生的派頭,至于那些個泰州學派的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王陽明之后,天下以王陽明弟子分為了七派,右三左三,和本派。
江右王門與浙中王門,南中王門、楚中王門、閩粵王門、北方王門、泰州學派并稱七派,張居正算是江右王門中人,畢竟徐階作為張居正的老師,的確是傳授了一些東西。
但是張居正始終不贊同將王陽明從祭孔廟,就是因為這右三左三都不是什么好學問,甚至連江右王門都變成了右四之列。
王崇古就是典型知道自己的做的不對,但仍然要做,被揍了,威懾于權威之下,才小心謹慎,而張四維就是典型的,心明便是天理,我想的就是我對,最高的道理不需外求,不需要踐履之實,從自己心里即可得到。
很顯然,張四維就是個典型的泰州學派,這個學派奉若瑰寶的主旨思想,就是吾身是本,是矩;家國天下是末,是方,對于家國天下而言,自己才是本,是最大的那一個。
王崇古氣沖沖的離開了,王謙一直隨著父親回到了自己家中,認真的轉了一圈,確認左右無人之后,才眉頭緊皺的說道“這不是求仁得仁嗎張四維既然覺得自己為本,自己想的就是對的,那我要殺他,不也是我想,我想我就做,不也是對的嗎”
“按照他們的學問,我做的合情合理,他張四維整天在誅九族的邊緣徘徊,那我不想被牽連,殺了他,合情合理。”
王謙站在了張四維的立場和認知中,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行為非常合理。
“最近先不要動他,多少雙眼睛盯著,過一段時間風力過了再說。”王崇古做了明確的指示,現在再有動作,動靜太大了,容易暴露,現在趁著張四維病了,把他家里控制起來,不讓他出來作妖就是。
羊毛官廠已經開始試運行,而且不用想就知道,就知道這個生意會有多大的利潤空間,一成就夠了,一成比之前搞得貢市賺的還要多得多。
看看皇帝賜給元輔的那個大氅,已經在京師引起了一股轟動。
一成已經很合理了,他們家只要占著這一成的利,千秋萬代都能不愁吃穿。
次日的清晨,文華殿如常廷議,而張居正手中拿著一本奏疏,反復的斟酌了下才開口說道“這本奏疏和我有關,江南仕子舉人何心隱,集會于福建,聲稱要持正義,逐江陵去位,一新時局。”
集會的地點尚不可知,但是集會的內容是要持正義的武器,將張居正逐出,再塑天下新格局。
何心隱口號已經喊出去了,而且應者云集,聲勢一時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