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一打聽,這汪玄壽行了重賄走了張四維的門路。京堂、地方,如此任人,吏部到底是誰的吏部。
朱翊鈞忽然又想到了孫丕揚的抽簽法,孫丕揚任吏部尚書之后,用抽簽法任事。
“先生,要各地的巡撫巡按,考查屬官時,彌封糊名出榜,是何政體又意欲何為”朱翊鈞沒理會張翰的請罪,而是詢問王希元的解決之道。
張居正再次俯首說道“陛下容稟,良吏不專在甲科進士,甲科也未必是良吏,凡是官員考成有賢,都應該舉薦任事,而不是看資歷,看人情,看是否是誰的門下,若是只是按著依阿軟熟,這種用人之法,只會讓天下官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官場就像是墓道一樣死氣沉沉了。”
“糊名之法,就是為了杜絕天下姑息之弊。”
“等到張榜了,再拿底冊來填名,就像科舉糊名一樣。”
朱翊鈞稍微斟酌了一下說道“先生此用人之法,先生的張黨豈不是也不能依阿軟熟了嗎”
“陛下圣明。”張居正沉默了下,陛下把話說的太明白了,的確如此,糊名之法后,他門下的張黨,也要受到影響,到時候緊密團結在他周圍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要離去一部分呢
但是張居正依舊把這道奏疏詳細的解釋明白。
“大司馬以為如何”朱翊鈞看向了譚綸,詢問浙黨黨魁的意見。
譚綸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模樣,看著跪在地上的張翰瑟瑟發抖,再看著王崇古面色發苦就直樂呵,聽聞皇帝詢問,立刻大聲說道“臣沒意見。”
“臣為官多為征戰,這軍伍之間,不殺敵、不打勝仗,還想當將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戰線是不會騙人的,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慶賞威罰規則明確且清晰。”
“糊名之法,臣覺得極好。”
朱翊鈞看向了葛守禮,笑著問道“葛總憲以為呢”
“臣并無異議。”葛守禮稍微思考了一下,贊同了張居正的糊名之法,又不是說張黨自己不糊名,其他糊名,既然一體糊名,那就是制定游戲規則,大家都要遵守的規則,他并沒有什么反對的想法。
“吏部尚書以為呢”朱翊鈞看向了張翰說道。
張翰跪在地上,硬著頭皮說道“臣以為不妥”
“哦,不妥。”朱翊鈞笑著說道“元輔先生曾經告訴朕,人臣告君宜明白的確,豈可隱約其詞讓王希元把他沒說明白話說明白吧,把京堂地方升轉,惟依阿軟熟具體是誰,從實說來,不許支吾。”
“臣以為極為妥當”張翰立刻再拜大聲的喊道,別問了,別問了,再問真的問出點什么來,如何是好
王崇古明晃晃的在朝堂上站著,還有比這更鐵的鐵證嗎
“讓王希元從實說來,朕看看到底是耳目之臣在中傷我大明的元氣之臣,還是我大明元氣之臣在掏空大明元氣。”朱翊鈞沒理會張翰,撞到南墻你知道拐了晚了
張居正拿出了一本奏疏,看著張翰,說實話,他根本沒打算把張翰怎么著,張翰是朝廷的吏部尚書,不是他張居正的吏部尚書。
張翰不為朝廷辦事,張居正在正人者之不正。
張居正本來不想撕破臉,更不想攻擊張翰,張翰舉薦了王崇古,張居正就要搞張翰,這不是做事,是排除異己,所以他只是要罵一頓,張翰好好做事就是,朝中廷臣大多數都通過了王希元糊名之法,三位黨魁都同意了,張翰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