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光祖是張居正的同榜,同樣也是個循吏,何心隱的名頭,陸光祖早有耳聞,這種人貽害無窮。
朱翊鈞笑著說道“那就不急了,把這個何心隱養起來,把這個火挑起來,把朝廷那些個膽敢違背朝廷明旨,不敢違背私門所請的官吏找出來,再佐以考成法,看看這些個官吏考成如何,如果考成不佳,一律罷黜。”
“臣遵旨。”張居正需要明確的知道皇帝的態度,若是陛下想要綏靖,張居正也有綏靖的辦法,若是陛下要把這個案子辦到底,把這個矛盾徹底激化,張居正也有辦法。
全看皇帝的態度。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說道“先生,朕聽戚帥說,這軍伍之間,最恨叛徒,因為這些個叛徒會泄露行軍的機要,是在害命,害同袍們的命,所以但凡是陰結虜人,皆以軍法處置,而后報聞朝廷。”
“這大明天下兩京一十三省的官吏們,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呢如同行伍一樣,官吏也需要清理,就借著這件事,找出那些人來,徹底清理掉。”
“先生,有些事兒,還是不要太過于保守。”
“臣謹遵圣誨。”張居正再俯首。
在何心隱這件事上,張居正的處置的確是保守了一些,保守有保守的好,保守可以維持穩定,尤其是主少國疑的時候,穩定大于一切,在穩定中推行新政更加困難;
而激進也有激進的好處,可以大水漫灌,而后攻堅,一切都看選擇。
張居正沒有選擇激進,也是因為何心隱和他張居正有舊怨,他做事便有些顧忌,陛下要是覺得他在黨同排異,那就得不償失了。
次日的清晨,陽光明媚,就如同小皇帝的笑容,朱翊鈞來到了文華殿上,例行御門聽政。
“免禮免禮,廷議吧。”朱翊鈞之所以如此開心,是因為大明工匠們的手藝,遠遠超過了朱翊鈞的想象,只用了一天,一個拋物凹面鏡的反射鏡面就做好了,比泰西的反射千里鏡足足領先了九十三年。
這當然不能和祖沖之、祖暅領先一千多年相提并論,但是已經彌足珍貴了。
張居正首先摸出了一本奏疏說道“刑部尚書王崇古上奏,要禁毀天下非官式書院,禁聚徒講學,諸位以為呢”
王崇古一聽居然是這件事,立刻就開口說道“瞧瞧,瞧瞧,我早就說了,這幫賤儒,你就能不給他們一點顏色,他們會蹬鼻子上臉看看,看看,被我說準了吧。”
“這些個賤儒們,天天為何心隱奔走,他聚嘯公然違背縣堂,執私刑殺戮六人,所言所語,皆是搖唇鼓舌,這種東西,送解刳院都是便宜他了,還搭救”
“毀,新建伯王守仁的臉都被他們給丟光了”
張居正整理了一下說道“一共六十四家書院,刑部衙門負責”
“好說”王崇古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禮部尚書萬士和開口說道“禁聚徒講學這件事,應該把王陽明心學注解出來,定出官式來,但凡是不按官式講,只講良知,不講知行合一,都打為異端,不能讓他們再這么曲解新建伯的學說了,再這么曲解下去,新建伯在泉下恐難瞑目。”
“那禮部來做”張居正斟酌了一番,笑著說道“大宗伯以為是否可行本來我作為心學門人,該挑起這個擔子,奈何國事繁忙,就有勞大宗伯了。”
“好說好說,小事,怎么說我也是讀了矛盾說的。”萬士和滿臉笑意的答應了下來,他就愛聽人叫他大宗伯。
“吏部尚書,糊名之法,年內必須推行張榜,這是內閣對吏部的考成。”張居正看向了張翰,交待了一件差事,他不是詢問張翰的意見,而是布置廷議早已經通過的政令,不得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