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真的處處都是回旋鏢。
朱翊鈞真的覺得,張居正活著的時候,朝堂的朝臣們,還是不要挑戰張居正的好,看看這個元輔心腸多歹毒,眼睛珠子一轉就是個鬼主意,跟張居正斗,那不是被張居正捏在手里玩嗎
張居正其實可以把徐貞明的腰牌收回來,然后換個種地的人,當初徐貞明領寶岐司,也是張居正舉薦的,陛下說不想換,張居正就不換。
朱翊鈞到了文昌閣,書房顯然是刻意整理過的。
入門掛著三件大氅,都是朱翊鈞賜下的鶴氅;而桌上擺放著一個筆筒里面是鉛筆,還有一組直尺與圓規;長案之后,是朱翊鈞賜下的人體工程學太師椅,那可是陳實功解刳院搞出的,大明朝官久坐,很容易出現各種職業病;窗邊是兩架千里鏡,一臺折射式千里鏡,一臺反射式千里鏡。
一束光線會被三棱鏡分成七色光,和紅外紫外光,而折射千里鏡的色差就是這種折射引起的,除了色差之外,折射望遠鏡很難做到高倍,但是反射千里鏡那就可以做成高倍了。
朱翊鈞和張居正聊了很久的算學。
“翰林院的翰林,國子監的監生,就這么反感算學嗎”朱翊鈞聽張居正說起了這個算學授課的反對,略微疑惑的問道“是狗糧太充足了嗎”
“狗糧”張居正一愣。
“就是權豪們養狗給的錢,太多了嗎”朱翊鈞解釋了下狗糧的具體定義。
張居正莞爾,小皇帝這里總是能聽到很多很多的新奇而準確的詞匯,這個狗糧確實非常精準,而且也是賄政之弊的具體體現,搖唇鼓舌,違抗朝廷明旨,不就是為了那點狗糧
張居正笑著說道“倒也不全是,可能真的是太難了。”
“陛下,翰林和監生之前都沒學過算學,他們有的甚至連加減乘除都算不明白,學不會,就會厭倦,越是不懂,就越是厭倦,自然就會反對,也有可能是教授的東西太難了,臣正在跟王錫爵溝通此事,啟蒙的授課還是要長久一些。”
“沒道理啊,朕都能學得會的東西,他們學不會他們可是國子監的監生,翰林院更是人中龍鳳,學不會嗎”朱翊鈞兩手一攤,發出了學霸的疑慮。
張居正搖頭說道“確實很難,比如這撥算盤,加減還好說,乘除就學了一個多月,都撥不明白呢。”
“如此,那就交給先生辦吧。”朱翊鈞覺得可能確實有這種問題,自從宋初將算學移除科舉之后,中原的算學就進入了停滯不前,甚至倒退的黑暗時代,想要一下子恢復,的確需要時間。
在朱翊鈞和張居正探討大明算學教育若干問題的時候,萬士和邁著四方步,來到了王崇古的家宅,王崇古的家宅和全楚會館很近,萬士和遞了拜帖,才知道,葛守禮已經來了。
萬士和與王崇古、葛守禮互相寒暄了幾句今天寒風蕭瑟天氣酷熱之后,才進入了正題。
“葛總憲到了,王司寇自然知道,我來所為何事了。”萬士和看著王崇古說道“陛下和元輔的意思是讓王司寇入閣。”
王崇古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的仙鶴補大氅,陛下的態度非常明顯,萬士和沒有騙人。
“張四維能不能好好養病和張翰勾勾搭搭,搞些什么東西煩死了”王崇古看沒外人,也不掩飾自己對這件事的惱怒。
他剛剛在陛下那里,借著永定毛呢廠落成,狠狠的露了個臉,告訴小皇帝,族黨也不是一無是處,張四維反手就告訴陛下,族黨真的是一無是處。
自己立的那點功,全都成了無用功。
“眼下遼東在用兵,西北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幺蛾子,他鼓噪這等聲勢,是生怕威罰不夠猛烈嗎這又不是當初打不贏的時候了。”王崇古的表情就跟便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