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來朝中反對言利的風力輿論之下,也就止步于此了。”
“按照當初內閣學士桂萼的想法,朝廷一年至少要四百萬斤的銅料,而天下最少要一千萬斤的銅料,也就是三十億以上的銅錢,才能供給萬民所需。”
“桂萼因為言利被彈劾致仕,而后重新啟用,再到次年,告老還鄉。”
張居正介紹著嘉靖七年到九年的錢法新政,桂萼認為滇銅一年產量在一千萬斤以上,才能滿足大明所需。錢是百貨之溝渠,沒有錢財,大明的財稅就是稀里糊涂的一筆爛賬。
桂萼很快就因為言利被彈劾致仕了。
對于朝廷是否言利,在嘉靖年間,仍然是不應言利穩穩的占據了上風,畢竟那時候大明國朝的財政狀況還算良好,西北俺答汗還沒入寇京畿,東南還沒有倭患,所以鑄錢這件事,也就到兩萬貫為止了。
但是到了萬歷年間,朝廷言利變成了政治正確,嘉靖七年到嘉靖二十年,朝廷還能養得起宗室,萬歷年間,就只能讓宗室郡王以下,自謀生路去了。
問就是沒錢,窮鬧得。
隨著清丈還田、擴大稅基、月港市舶司和松江市舶司抽分、稽稅追欠、六冊一賬的推行,大明的國稅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好了,畢竟現在連內帑都堆滿了銀子,皇帝豪橫一人三兩銀子作為額外的恩賞,給參與此次大寧衛之戰的軍士。
萬歷二年年末,禮部為了鰲山燈火,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就為了熱鬧熱鬧,費盡了心思。
國稅狀況變好后,不應言利的風力輿論,有了再起的架勢。
云南有個沐王府,就是高皇帝朱元璋義子沐英的黔國公府,民間普遍把黔國公府稱呼為沐王府,兩百多年來,黔國公府在云南,具有典型的諸侯國特性,但是黔國公府自始至終,從沒有違逆朝廷政令。
黔國公府喜歡兼并,一個國公府有兩萬多頃的地,徐階一輩子就搞了二十四萬畝地,2400頃,黔國公府是徐階的十倍,但是朝廷都是充耳不聞。
只要黔國公府仍然遵循大明號令,那就是大明西南穩定的基石,是大明西南方向的柱石,這是朝廷和黔國公府的默契。
這就有了差距,黔國公府在西南近兩百年,沒搞出什么幺蛾子來,西北晉黨,用了短短十幾年,就給大明小刀拉大腚,好好的開了開眼,給皇帝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禮樂征伐、慶賞威罰自諸侯出,是何等可怕的后果。
所以,在滇銅這件事上,真的就只需要一紙政令就可以了。云南不是西北,黔國公府不是晉黨。
因為云南真的太窮了,當地也需要一個支出產業來維持生計,大明腹地有的兼并,土地矛盾,云南也有,而且問題也很嚴重,如何安置這些失地的佃戶,對于云南布政司和黔國公府也是一個考驗,但是礙于朝中不能言利、君子恥于言利的政治正確,云南地方也是無法開口。
這一紙政令,的確是一張紙,但是他代表著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共同需求。
“除了銅錢之外,就需要鑄造銀幣了,銅錢小民用的多,銀幣權豪們用的多,這兩種都要鑄,但是具體如何個鑄造法,臣還在和大司徒商量。”張居正做了一個總結。
朱翊鈞笑著問道“具體章程,什么時候能商量好”
“年底之前。”張居正給了明確時間,在萬歷四年來到之前,五等功賞牌的制定會完成調研,滇銅采銅、以及御制銀幣等政令,會完成制度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