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御制銀幣里面已經添加了11的銅,這是因為銀子很軟,加銅保證其硬度,但是小皇帝拿出的是難辨真假的假銀幣
張居正堅決反對,銀幣的含銀量涉及到了陛下的信譽問題,絕對馬虎不得。
最終不能成行。
周良寅帶著二十枚銀幣出發了,他要去說服土蠻汗,用羊毛換銀幣了,這買賣絕對不虧。
他路過桃吐山的時候,看著桃吐白土官廠那些趁著冬天來到之前,加緊干活的俘虜,沒由來的生出了一種,人都是可以被馴化的錯覺來。
桃吐山北虜俘虜超過了七千人,只有七十人看著這些俘虜,若是有人在中間搞幺蛾子,給大寧衛玩中心開花的戰略戰術,大寧衛還真的頂不住。
但是就是這七十人,就把這七千人給看出了,就是一道矮矮的籬笆墻,就把這些俘虜給看的穩穩當當,一直沒出什么亂子。
戚帥給戰俘營立的規矩是但凡是揭發一人謀逆,便可以獲得自由,揭發三人逃跑,也可以獲得自由。
就這兩個簡單的規定,就直接讓桃吐山的俘虜營,人人自危了起來,在彼此眼中都是指標。
七十人管理這七千人也是不好管理的,所以直接讓糞坑將軍、故土蠻汗帳下萬戶腦毛大,來管理這些戰俘。
周良寅之所以覺得人是可以被馴化的,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這些戰俘,能跑到哪里去呢跑回去找土蠻汗,土蠻汗還擔心他們是叛徒是奸細,跑向大明,大明會把他們當逃俘,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建州倒是個不錯的去處,但是得翻長城。
活著能有個奔頭,已經不錯了。
至少大明承諾干五年活兒可以被釋放,或者繼續在桃吐山挖白土為生,一年能賺個六七兩銀子,運氣好點,還能討個婆娘。
能不能兌現,得看大明軍的戰爭壓力,如果壓力比較大,這些人會全部送到前線填線。
周良寅看著那些俘虜住的房子,也是感慨,這幫人是絕對不會跑的,至少他們在桃吐山干活,不會被凍死,至少不用面對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能把帳篷都給完全蓋住的白毛風。
在前往全寧衛土蠻汗金頂大帳的過程中,周良寅不禁思考戰爭是什么,一旦陷入了這個思考,周良寅就開始無端聯想了起來,戰爭,似乎就是皇帝、可汗們為了實現自己的雄心壯志,派遣小民,不遠千里的來到戰場,殺死另外一個小民。
農夫的兒子殺死牧民的兒子,或者牧民的兒子,殺死農戶的兒子。
這個想法一出,周良寅直接嚇壞了,嚇得渾身冒汗,他這個想法是大不敬之罪,但是他沉浸在這個思路里,越想越迷糊。
出了青龍堡,周良寅立刻感受到了塞外的熱情。
即便是打著議事遣使的旗幟,依然有不少的部族沒有得到消息,上前劫掠,覺得周良寅的車隊是個肥羊,都被隨行的大寧衛軍擊退了。
周良寅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完全嚇壞了,箭矢在頭頂上盤旋,釘在車駕上的咄咄聲,成了他的夢魘,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做夢的時候,時常夢到那個聲音,而后被萬箭穿心。
大大小小經過了十數次的對抗,周良寅終于趕到了全寧衛,見到了金頂大帳和綿延的營帳。
周良寅打開了車窗,看到了一個個小孩,已然深秋,這些孩子既沒有鞋,穿著不合身的薄袍子,蓬頭垢面的在營寨周圍,孩子們在堆積牛糞,用以過冬;一股難聞的氣味在彌漫,這股氣味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和膻腥味。
為了過冬,一些羊被殺死,皮毛被剝了下來薰,硝熟皮革,就是把皮浸泡在加了鹽的發酵金湯里,皮子熟透了,曬干,用月牙形的木鈍刀鞣皮,這些皮毛都是成丁才能穿,小孩子完全沒有這個資格。
尤其是鞋,婦孺基本上不會穿鞋,這種鞋子叫寶力嘎日,周良寅買過一雙,羊皮制作,十分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