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確實是這樣。”馬自強沉默了片刻,贊同了萬士和舉薦吏員為官的行為。
馬自強是張居正的人,都比較重視循吏,會試殿試中式,考中了功名,這些個讀死書、死讀書的讀書人,到了地方,真的斗不過這些縉紳,而吏員出身,那都是經年老吏,對付這些個縉紳,那是有辦法的。
眼下大明在清丈,王世貞被罷免,不就是因為江陵縣清丈鬧出來的亂子
“先生以為呢”朱翊鈞看向了張居正問道。
張居正斟酌了一番俯首說道“孫鳴鳳貪蠹,正恃進士出身,故敢放肆,若舉人吏員,歲貢必有所畏忌,臣以為,陛下日后用人當視其功能,不必問其資格。”
孫鳴鳳這個進士有同榜、有座師、有同鄉,所以才敢這么放肆,放肆到頂頭上司要把他舉辦的地步,但如果是舉人和吏員,沒有那么多的人脈資源,反而只能依仗朝廷給的權力,而且九年升轉,已經是久經考驗,經驗豐富,用人看其功能,而不問他的資格。
朱翊鈞點頭說道“嗯,依先生所言。”
浙江平湖有個黃姑鎮,原來是一片泥砂淤積的海涂田,這種滄海桑田、海水退去的海涂田都是鹽堿地,所以當地百姓生活極其貧困。
萬歷四年時候,黃姑鎮并不存在。
張居正任人唯賢,提拔了很多吏員出身的擔任縣令,這里面有一個黃清的清官,這個黃清才智四出、應變無窮,歷年考成皆為上上等,萬歷十一年,本應該升轉知府,可是那時,張居正已經走了近一年的時間,朝廷開始對張居正反攻倒算,這個黃清被貶斥到了這片連名字都沒有的海涂田。
黃清到這里之后,就開始了積極籌措建立海塘,意圖以養魚、養海菜等物,來改善民生。
黃清積勞成疾,病死在這片海涂田上,黃清的妹妹從江西來到海涂田奔喪,料理了黃清后事后,發現兄長未盡之事,便在海涂田定居了下來,繼續開挖海塘。
海塘挖好后,這里就被叫做黃姑塘,后來成為了黃姑鎮,百姓在海塘世代生活,代代祭奠。
張居正其實不喜歡談出身這種事,他就是軍戶出身,被人戲稱為腿上的泥都沒洗干凈的小門小戶出身。
歷史上的萬歷皇帝對出身格外看重,比如自己的長子朱常洛因為是宮女所出,跟李太后鬧完,跟朝臣們鬧,就是看不上朱常洛的出身。
國本案,有著濃郁的皇權和臣權沖突的原因,可萬歷皇帝,在國本案中輸了。
朱翊鈞朱批了這份奏疏,笑著說道“若是干得好,可以特賜恩科舉人、進士,海總憲之前提到的法子,是個好主意咧。”
海瑞之前提到過,前往呂宋的舉人,可以特賜恩科進士,那么特賜恩科舉人和進士,未嘗不能成為大明朝選官的一個重要方式。
這些個進士們沒有威脅,躺的時間太久了,以為考中了就有了一切,他們沒有任何的競爭壓力,自然開始袖手談心性。
這些個吏員中的卷王,放到相對公平的環境里一起卷,能夠有效的振奮吏治。
張居正聞言,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他多次推辭太傅的職位,是知道皇帝已經逐漸學會了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這個太傅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葛守禮上了道很有意思的奏疏,說的是今天這個官場,姑息之弊剛除,賄政仍然屢禁不絕,在天下士人看來,朝堂仍然昏暗無道,仕路難清。
葛守禮發現,外官總是遣人入京,四處打點,五城御史、緝事衙門、緹騎應當留心訪擒這些政治掮客,入京打點。
怎么訪擒這些掮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