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萬歷二年的狀元郎,總是在挨罵。
“臣現在是孫繼皋。”馮保俯首說道。
張宏俯首說道“臣現在是黧黑乞丐。”
馮保說道“話說昨日,這孫繼皋要和人游園踏青去,這走著走著,就遇到了一個乞丐,在路邊乞討,這孫繼皋、顧憲成等人就嗤笑這乞丐,為何孫繼皋要嘲笑這乞兒呢”
馮保換了個身份,端著手擺出了儒生的架勢,說道“你這乞兒,好生古怪,都已經行乞了,還要顧忌臉面故意把這臉涂了行乞”
“原來孫繼皋和這顧憲成,嘲諷這乞兒,都落到了這地步,還要強撐著要這臉面,把臉涂抹的黧黑,怕旁人認出來。”張宏解釋了一下,孫繼皋覺得這乞兒和旁人不同。
張宏彎下了腰,扮作了乞兒,抬了下眼滿是嫌棄的看了眼馮保,才開口說道“我把這臉面涂黑是因為覺得羞恥,那幾位貴人,把臉涂得比死人還白,是何道理”
朱翊鈞一愣,問道“兩位大伴,咱大明讀書人還用胭脂水粉不成”
“參加詩會,都要用的。”馮保回答了陛下這個問題。
“廷臣們從未胭脂水粉涂臉。”朱翊鈞搖頭說道,他還真不知道,大明的讀書人居然還要涂粉,真的是稀奇的很。
“廷臣、朝臣要是涂粉,怕是要被糾儀官給扔出去的。”馮保笑著解釋道,大明朝廷可是有糾儀官的,扮作婦人狀入朝,全都是廷杖的范圍,有些廷杖的確漲聲望,但是有些廷杖,挨了就是個恥辱。
“你們繼續說。”朱翊鈞這才了然,繼續聽笑話。
馮保端著手,又變成了孫繼皋,端著手指著乞丐憤怒的說道“爾不懂胡言亂語,這不過是為了遮瑕而已。”
張宏慢慢站起身來說道“我說你不知羞恥,你卻只聽到了我說你涂粉,辯白這涂粉之事,這是何故所以你確實是不知羞恥也。”
“官人不知羞恥,大開門戶,科金兌銀,顛倒是非,投效私門,恥心何在不如我一乞兒”
馮保怒氣沖沖要追打乞兒張宏,乞兒卻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這件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朱翊鈞一拍大腿說道“罵得好啊這誰寫的橋段”
“不是寫的,是真事兒,有人見到,把這個寫出來,投到了民報,民報主筆是耿定向和焦竑,就把這個當笑話刊登了。”跑出門回來的乞兒張宏,樂呵呵的解釋道。
馮保和張宏看到這段就是笑的前仰后合,就給陛下即興表演了一段。
“不是編的橋段是真事兒”朱翊鈞還以為是在講笑話,萬萬沒想到,是孫繼皋真的被乞兒這么騎著臉羞辱了。
孫繼皋大開門戶,科金兌銀之事,主要手段是拜師,拜師收點束脩,反貪神劍海瑞,總不能連束脩也反吧
孫繼皋的是科舉咨詢服務,幫助顧憲成拿到金榜題名。
“這個笑話還有一則。”馮保想了想既然陛下喜歡聽,就把另外一個笑話講一講就是。
“講來聽聽。”朱翊鈞點頭說道。
馮保說道“卻說會試之后,孫繼皋領著顧憲成去狎妓,這娼妓名叫齊雅秀,這齊雅秀去的時候,有些晚了,孫繼皋就問這娼妓,你為何來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