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爭執的原因是,盧溝橋抽分局內官王朝,因為苛責窯民苦力,抽分過重,導致了民變。
萬歷十五年之后,失去了張居正的萬歷皇帝四處設立礦監斂財,結果鬧得一地雞毛,盧溝橋抽分局只是其中一個小案子罷了。
盧溝橋抽分局鬧出了民變,朝中有人說要裁撤抽分局,有人說要教訓窯民,鬧得不可開交。
梁桂的理由和王崇古的想法是很類似的,都是因為流民太多了,給流民找點事兒做,有點生計就不鬧騰了,梁桂言柴盡煤出,煤力至微,煤戶至苦,而其人又至多,皆無賴之徒,窮困之輩,一旦揭竿而起,豈不可念,不如官督采煤利工。
而楊應文反駁則是攻訐梁桂的意圖,說煤乃民間日用所需,京畿無柴薪多用石煤,若官督開取,必致價值倍增,京畿家戶何以安生以千金之微利,而不顧及民生,梁桂托言助工濟民,不過計圖占奪。
梁桂被如此攻訐,震怖不已,上奏請求致仕。
作為裁判的萬歷皇帝,是如何表態的
萬歷皇帝沒有表態,對于朝中言官彈劾王朝、對于梁桂和楊應文的辯論,萬歷皇帝壓根沒有給回復,已經擺爛了十二年的萬歷皇帝,對這件事,沒有回應。
失去了張居正的萬歷皇帝,既斗不過朝臣,也斗不過權豪縉紳,只能四處派礦監魚肉小民了,自萬歷十三年不上朝,萬歷十五年禁奢辯中大敗特敗的萬歷皇帝,其實已經失去了對朝局的把控。
萬歷皇帝是否后悔清算張居正,逼死了張居正的長子,廢除了張居正的新法,包括糊名草榜、底冊填名的考成法以致于失去了對朝臣的升轉之大權
萬歷皇帝是否懷念張居正在的時候,自己日子雖然清苦,但還算有些權勢的日子呢
后悔不后悔不清楚,但是萬歷皇帝還是意識到了張居正重要性。
萬歷二十四年,乾清宮大火,燒毀了張居正進獻的職官書屏,而萬歷皇帝移居啟祥宮,專門仿照職官書屏,做了一個小的圍屏在身邊,那時候他已經擺爛十一年了,奏疏已經是不閱不回的地步,專門做這個職官書屏,并不能發揮書屏的作用了。
酌中志曰至二十四年后,神廟御居啟祥宮,復另置一小圍屏,高二尺馀,中左右亦如之,于啟祥宮前殿安設。
讓一件自己一看到,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是那個人的東西,還要做一個仿品出來,常伴左右,萬歷皇帝在萬歷二十四年的這個舉動,多多少少,有一點當年的溫情和后悔吧。
即便是萬歷皇帝看到了梁桂的發言,即便是萬歷皇帝準許了梁桂的奏疏,誰來做這件事
自張居正走后,張居正以重循吏為核心構建而成的考成法已經全面廢除,循吏多數都被以張黨的名義貶斥,就是想要官辦西山煤局,誰來辦誰來執行
大抵應驗了那句話張公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沒后,不見其比。
朱翊鈞現在能在彝倫堂里,和言官討論國家政令的施行,張居正雖然就說了一句陛下英明,但是他只有人在這里,就沒人敢顛倒是非的糊弄他這個皇帝,因為糊弄皇帝,太傅真的會生氣。
張居正不說話,代表光懋的發言完全是基于讓新政更好,讓大明振奮的路不那么坎坷。
在回答了光懋第二個質疑之后,朱翊鈞繼續說道“反對一條鞭法,除了大明貧銀、小民更苦之外,光懋等人反對一條鞭法的理由,還有興利以來,商賈享逐末之利,農民喪樂生之心,于民甚為不便,禮崩樂壞,人心淪喪。”
“這是我們必須要考量的問題,朕舉個例子,松江孫氏的畫舫買賣,就是商賈因為舍本逐末手里大把大把的銀子,可以享受樂趣,而娼妓這等小民就是魚肉,南衙緹帥駱秉良奏稟過畫舫船上有一傭奴,趙五六,小名狗蛋。”
駱秉良專門對在畫舫上那個傭奴趙五六,進行了人生的側寫,勾勒出了趙五六半輩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