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十分肯定的說道“侯于趙重諾守義,忠君體國,有骨鯁正氣。”
朝臣們首先肯定了侯于趙的行為是出于滅敵,而不是出于博一時之譽,誰去戰場上博名聲,那不是嫌命長嗎
賤儒有一個敢,海瑞都給他們磕頭送行,開除賤儒籍貫。
戚繼光來到了堪輿圖前指著柳河這條河說道“陛下容稟,侯巡按渡河,是為了士氣,渡河作戰,大雨必然水漲,這一千五百兵出城渡河設伏,后路斷絕,一千五百兵面對六萬要突圍的敵軍,必然軍心震動,而侯于趙在彰武久任,他隨軍渡河,則軍兵皆知三日之期圍困敵軍為真,自然奮力殺敵。”
“大興堡乃是侯于趙開辟所得,只要這一千五百兵突襲大興堡,并且在此地堅守,等到王如龍和李成梁趕到,土蠻汗就真的跑不掉了。”
“可惜,土蠻汗還是察覺到了,見雨立遁,未能成行。”
戚繼光講明白了為何侯于趙一定要跟著渡河,因為侯于趙是個文官,而且在彰武墾荒日久,他跟著渡河,對穩定軍心有著重要作用,一千五百眾阻敵六萬,看似愚蠢,但一次攻不下,士氣就是此消彼長。
戚繼光看來,打仗這件事并不玄妙,就很簡單,六萬人看似很多,但是士氣低落的時候,這六萬人還不如六萬頭豬恐怖,因為人會擔憂、會恐懼、會內訌、會憂心忡忡、會投降。
奈何土蠻汗也不是個蠢驢,這見到下雨知道不利騎兵作戰,直接就溜了。
“如此。”朱翊鈞滿是笑意的說道“侯愛卿已經去了三年了,如果戰事順利的話,讓他今年進京述職,朕也見見他,戰事不順,就沒必要了,吏部知道。”
“臣遵旨。”萬士和俯首說道。
呂調陽寫好了浮票,恩賞軍兵、勉勵侯于趙、蘇成勛等文武,而后請陛下用印。
呂調陽又拿出一本張學顏的奏疏,面色凝重的說道“遼東督撫張學顏上奏說土蠻垂涎王號,要挾求封,而將士久苦征戰,一聞虜言遂有和戎之望,不知虜來納款而容其請臣誠恐媚虜之言。”
戚繼光曾經打算一鼓作氣拿下全寧衛,典型的軍事冒險。
因為他擔心萬歷四年占領大寧衛,是他最后一次出塞作戰,而他看遼東局勢,一旦土蠻汗這些北虜和建州女真這些東夷勾結在一起,必然成為大明之大禍患。
聽聞張學顏所請,戚繼光嘆了口氣,若是朝廷從議,京營今年九月征戰,哪怕準備的再充分,也是白準備了,而且京營再動武,恐怕很難很難。
廷議做出決策給土蠻汗封王,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居正父親去世丁憂離朝,大明也需要穩定,奪回大寧衛,見好就收的風力,也不在少數,邊方軍兵苦戰,也覺得議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譚綸思慮再三說道“陛下,土蠻汗要挾封王,不過是疑兵之計而已,土蠻汗自詡草原正朔,乃是宗主大汗,常言俺答汗是長生天的叛徒,他真的肯俯首稱臣邪不過搖唇鼓舌,鼓動軍心而已。”
馬自強則搖頭說道“陛下,臣倒是以為未嘗不可,太傅離朝,當下以安穩為主,大軍在側,奸佞之臣必然膽怯不敢生事,這一山不容二虎,一片草原兩個王,必然打成一鍋粥,大明養精蓄銳,未嘗不能以逸待勞得漁翁之利。”
是戰是和,就連晉黨內部的聲音都不統一,葛守禮去見王崇古,就是確定這件事的。
兵部戶部主戰,而其余三部則是主和,包括了刑部尚書王崇古、禮部尚書馬自強、工部尚書郭朝賓,首輔呂調陽,各自的理由都很充分。
主戰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主和認為太傅離朝,國朝動蕩,還是穩一穩,比較好,只要土蠻汗不犯邊,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