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七年正月初一,大明皇帝再次來到了太廟,小黃門抬著幾樣東西,送進了太廟之中。
“今年咱也沒干什么,就是把南衙的遮奢戶們遷徙充實京畿了,他們在地方人五人六,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模樣,遷徙入京之后,個個都乖的像鵪鶉,夾著尾巴做人。”朱翊鈞拿出了第一份祭祀的賀表,這是每年一次的工作總結。
朱翊鈞拿出了第二份賀表,扔進了火盆里,喃喃自語的說道“還有便是考矛盾說和算學,執行起來,確實困難,但還是咬著牙做了下來。不愿意當監當官,就過不了實踐這一環節,雖然這考過了矛盾說和算學的人也有可能是壞人,但總歸是循吏,能做事就行。”
“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子,為了讓自己胸前的補子變一變,循吏會想盡辦法進步的。”
朱翊鈞拿出了第三份賀表,扔進了火盆中,頗為感慨的說道“今歲清丈、還田的大事,已經進入了深水區,接下來的部分都是硬骨頭,幸好,先生還在朝堂之中,幫著朕做事,朕倒是要看看,誰敢出來胡鬧,這清丈還田,國朝振奮大業,容不得他們計較一家私利。”
朱翊鈞拿出了第四份賀表,笑著說道“戚帥還是厲害,土蠻和俺答汗合兵一處,被戚帥和馬副將軍給打的抱頭鼠竄,朕雖然不知兵,但朕能看得懂戰報,大明的戰線終于將北虜和東夷完全隔絕掉了。”
“遼東東夷和北虜合流,是北宋滅亡之根本。”
北宋靖康恥,也是一次典型的東夷北虜合流,只不過當時是金人和契丹人合流,這一次的完全阻斷,算是徹底粉碎了這種可能。
這對大明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朱翊鈞拿出了第五份賀表,扔進了火盆里,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多言。
第五份賀表里,寫的是朱翊鈞大婚已成,但皇后和嬪妃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就這么點事,還專門要告知列祖列宗
對于這件事為何如此選擇,朱翊鈞已經讓大醫官們轉告了李太后,但是李太后仍然想要抱孫子,而且態度十分堅決。
朱翊鈞講完了述職報告,離開了太廟。
朱翊镠眼巴巴的看著皇兄,開口說道“哥,今天還要去北大營嗎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要不歇一天”
“你不想去”朱翊鈞眉頭一皺,語氣變得冰冷了幾分。
朱翊镠連忙不停地擺手說道“去去去這不是覺得哥日理萬機,已經極度勞累了,所以我才這么說,同去同去。”
朱翊鈞思索了片刻,笑著說道“算了,你別去了,咱自己去吧。”
“真的不用去了嗎”朱翊镠的面色從驚喜再到驚詫,再到疑慮重重,最后滿是懷疑的詢問著皇兄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金口玉言,過年休沐,不必隨行了。”朱翊鈞說著上了車駕。
“謝皇兄”朱翊镠一蹦三尺高,搪塞了一句謝恩,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朱翊鈞看著朱翊镠一步三跳的模樣,只能略微搖了搖頭,和張居正談完朱翊镠的教育問題之后,朱翊鈞也看開了一些,正如張居正所言,朱翊鈞這棵參天大樹在為朱翊镠遮風擋雨,朱翊镠是感受不到那種冷酷,也感受不到急迫感。
玉不琢,不成器。
在朱翊鈞的車駕緩緩駛向北大營的時候,一場大火在永定毛呢廠猛烈的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