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道反天罡
“這不奇怪,朕生活環境好,起居有人照料,這文華殿也好、西苑也罷,連一個蚊蟲都看不到,大概就是這樣。”朱翊鈞以自己淺薄的學識,試圖解釋這一現象。
“朕最近搗鼓出來一些好東西,兩位大醫官,走的時候,一并帶走。”朱翊鈞示意張宏拿來了兩個檀木盒子,里面是他做的玩具,箱子里是一臺顯微鏡,為了方便晚上使用,朱翊鈞還專門折騰了一個聚光鏡,可以把蠟燭的光聚集在標本之上,方便夜晚觀察。
朱翊鈞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東西的使用方法,兩位大醫官興趣滿滿的抱著顯微鏡離開了,至于李太后的交待,那自然是如常稟報,陛下龍馬精神,身體健康,不要孩子,只是陛下的選擇。
“呼”朱翊鈞看著兩位大醫官津津有味的討論著,連連搖頭,這兩位當世有名的大醫學家,帶著大明的醫學艱難前行。
對解刳院的攻訐從來都不是少數,解刳院被認為是張居正僭越皇權的鐵證,如此殘暴的政策,已經執行了六年時間,可張居正仍然沒有打算取締的原因。
直到現在,大明朝臣,甚至是廷臣們,都認為那是張居正在徙木立信,幾乎所有人看來,解刳院這個地方的存在,就是張居正畫出來的那條線,大明的朝堂狗斗,不能跨過那條線。
王景龍、陳洪等人,是解刳院第一批被千刀萬剮之徒,張居正畫的那條線就是,狗斗不能威脅到皇帝的人身安全,很少有人能猜到,這解刳院是大明皇帝授意所為。
張居正在一本彈劾解刳院的奏疏上,寫下了浮票,現在陛下已經壯年,解刳院也已經完成了它以收威嚇之效的成就,應該取締了。
朱翊鈞則堅持認為,解刳院仍要進行下去,解刳院最開始的目的,的確是以收威嚇之效,但現在解刳院的長期目標是四海八方,均沾岐圣昭德;際天極地,共沐大醫膏澤;納斯民于壽康,召和氣于穹壤。
這是當初朱翊鈞給解刳院大醫官的圣旨,也是解刳院仍然存在的根本,大明的解刳院已經有了足夠的成果,大明的醫學正在飛快的進步,
在這件事上,張居正再次選擇了妥協,贊同了陛下的決策。
大年三十,朱翊鈞仍然在西苑接見賀歲的朝官,大明的拜年是在大年三十的傍晚,一直守歲到子時,大年初一起床后,前往太廟祭祖。
朱翊鈞先是接見了皇叔朱載堉,這是宗室之首,而后接見了戚繼光,這是位列勛貴之上,雖然戚繼光只是遷安侯,但他領京營精銳,就是位列諸勛貴之上,而后接見了張居正,張居正是百官之首,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的宜城伯只是流爵,不是世爵。
而后便是冗長的覲見,朱翊鈞準備大手一揮,讓五品及以下百官全部入殿覲見賀歲,禮部尚書馬自強和吏部尚書萬士和一聽就急了,跑到皇帝面前一頓聒噪,什么祖宗之法不可違,什么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朱翊鈞聽得厭煩,只好任由禮部去做了。
馬自強和萬士和也不是故意制造繁瑣的禮節讓陛下不耐煩,過年朝見皇帝,可能是京堂百官這一生,僅有幾次面見陛下的機會,如果皇帝懶散一些,像嘉靖皇帝、隆慶皇帝,殿試不去,大朝會沒有,天下百官,甚至連見皇帝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冗長的禮節終于結束,朱翊鈞開始守夜,說是除夕夜的守歲,其實是研讀農書,呂宋試種植橡膠已經小規模成功,現在呂宋的種植園的種類從單純的稻米,到現在的甘蔗、棕櫚、橡膠,這些種植園的出現,讓大明對萬里海塘有了更加緊密的關聯。
大明需要糧食,而這些地方可以足夠的農產品,而大明只需要利用商品優勢,就可以將這些資財源源不斷的吸入大明。
朱翊鈞對橡膠樹的種植很有興趣,他在北衙種了一棵,為了這一棵,朱翊鈞還專門修了一個暖閣,好吃好喝的伺候,可還是死了。
“萬里海塘,好地方啊。”朱翊鈞合上了農書,再次肯定了自己開海政策的絕對正確性,受小冰川時代的影響,大明向北和向西擴張之路,困難重重,而且新辟之土,軍事戰略意義遠遠大于民生經紀意義。
而開海的新辟之地,土地是肥沃的,降雨是充沛的,當地的土人抵抗是無力的,朱翊鈞任命呂宋鄧子龍為番都指揮使,用武力催繳貨款,成果極為顯著,奪回來,大明就能夠守得住,而且經營良好。
這不是鄧子龍王婆賣瓜,自賣自夸,鄧子龍說的是實情,相比較泰西野蠻的掠奪,大明在種地這件事上的執著,遠遠超過了泰西人。
朱翊鈞對東南開海事很是在意,事事親自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