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什么人”朱翊鈞眉頭一皺,看著燕興樓的大門前,發現了一群穿著綾羅綢緞之人涌進了交易行之內。
馮保立刻在一個小黃門的耳邊,耳語了幾聲,小黃門則走下了樓,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
朱翊鈞立刻意識到了有新玩家入場,導致精紡毛呢價格暴跌的原因,除了皇帝砸盤、不利消息導致的恐慌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市場的大玩家手里的銀子變少。
而現在,新的大玩家開始入場了,新的銀子入場了。
“今天,有多少精紡毛呢,就全部吃進。”這些人一進門,為首的人,就摸出了一把銀鈔,放在了桌上對著柜臺前的伙計,大聲的吆喝著。
伙計滿臉堆笑的說道“敢問幾位爺來自何處今天這精紡毛呢數量可不少。”
“你這開門做生意,還打探出身不成我有的是銀子”這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也不是主人,就是拿銀子辦事而已,伱就喚我黃三就是。”
“黃三爺貴客,您請這邊來。”伙計一聽也就明白了,這黃三是個化名,身份大抵是豪奢戶家里的管家,也可能是錢莊的經紀買辦,燕興樓開門做生意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黃三倒吊的三角眼,兇光隱現,相由心生,黃三的確是做事心狠手辣,做人做事從來不講情面,他手里攥著數百萬銀子,這些銀子不是他的,是他背后的一些遮奢戶交給他的,黃三一直在等待時機,現在精紡毛呢的價格暴跌到了他認為合適入場的時候。
黃三跟著伙計走進了偏房之中,沒過多久,這精紡毛呢的價格開始拉升,從二兩一錢每尺的價格,立刻飆升到了七兩四錢,價格的回升,讓整個交易行的氣氛變得其樂融融了起來,本來掛牌的人,立刻選擇了摘牌,價格變得更高。
“陛下,此人名叫黃昭勛,諢名黃三,是浙江海寧人,此人背后是海寧陳氏,始于后唐陳仕良,發端于南宋初年,當時宋高宗寵妃吳妃病重,陳氏先祖為御醫,妙手回春,得賜御前羅扇,仕至翰林院,敕授翰林院金紫良醫,督學內外醫僚,至此興旺。”馮保把打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陛下。
“賣藥的。”朱翊鈞立刻就明白了這一家的來歷。
賣笑的賣不過賣藥的,賣藥的賣不過賣糖的,賣藥這門生意可是比賣笑要賺錢的多,可見其家底果然厚重。
而這個黃三是海寧陳氏的家犬,同樣也是西土城遷徙富戶們的經紀買辦,精紡毛呢這個生意,這些遷徙來的富戶,顯然是垂涎已久,現在終于等到了時機。
恐慌情緒得到了遏制,帛幣的價格開始企穩。
“陛下,要不要繼續放帛幣”馮保有些猶豫的問道。是不是要繼續砸盤,得陛下說了算。
“不急,跟他耍耍,大帆船今年不能如期到港的消息,知道的人還不是很多,朕倒是要看看,他能穩定到什么時候。”朱翊鈞伸出一只手,示意馮保不必著急,恐慌情緒還沒有到達頂峰,現在拋售的浪潮,也沒有到最高峰。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緹帥,你讓人把消息散出去。”
“臣遵旨。”趙夢佑俯首領命而去,消息被動傳播的效率,遠沒有主動散播的快,而且消息傳播逐漸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