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呂宋和寧波雙嶼情況不同,呂宋離大明很遠,大明多少有點鞭長莫及,如果殷正茂真的和這些遮奢戶們合作,搞出了這么一個私市,那就是養了個海寇窩,大明東南海疆,海波難平。
開海不僅僅都是利益,還有新的矛盾和挑戰出現,李佑恭作為宮里的三號人物,三祖宗,對這件事其實處置能力極為有限,他跟殷正茂說的話,其實是在打感情牌,對于重感情的人而言,就是大殺器一樣的存在。
李佑恭真的希望殷正茂能念著點兒陛下的好,念著點陛下的不容易,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過分,利益是一方面,陛下開海的新政,恐怕會受到極大的阻力,甚至弄的潦草收場的地步,即便是真的弄個私市,也不要太過分,大家面子上都過去的去就是。
不過李佑恭說的也是實話,如果殷正茂真的和大明不再同心同德,陛下會變成什么樣李佑恭根本不敢想。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不起這樣扎。
“人在做,天在看。”殷正茂沒有表忠心,沒有咬文嚼字,就給了李佑恭六個字,但這六個字卻重于泰山,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信義為本,殷正茂是不折不扣的大丈夫,陛下圣眷,不能辜負。
殷正茂都快氣瘋了,這些個遮奢戶跑到他的地頭找死來了,這里是呂宋,不是大明的腹地,他把這些遮奢戶統統沉了海,也掀不起一點的波瀾,大海那么大,容得下山一樣的尸骨
他殷正茂不是朱紈,殷正茂這個人不要臉,朱紈就是太君子了,殷正茂要是要臉,就不會干出拆門搬床的事兒了,殷正茂和張居正同榜,嚴黨倒了,清流上臺,殷正茂本期望著大明能好點,結果,大明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每況愈下。
自徐階之后,殷正茂做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只求把事兒做成的循吏。
“大珰,是松江孫家嗎”殷正茂低聲問道,人心會變,以前恭順的孫家,不見會一直恭順下去,殷正茂知道孫家有錢的很。
李佑恭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是泉州趙氏牽的頭,還是孫克弘給緹騎們透露的消息,孫家兩兄弟,還是能拎得清的,投獻這條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還真不是殷正茂猜的孫克弘、孫克毅兩兄弟,這二位,是真的有恭順之心,徐家倒霉已經過去了七年之久,天大的恩情也還完了,但是孫克弘和孫克毅已經選擇了投獻這條路,這條路,就沒有回頭路可言,一回頭,且不論皇帝的反應,南衙那些個遮奢戶都能把他們孫家給撕碎了吃了。
孫克弘收到了消息,立刻奏聞了松江稽稅房,這個泉州趙氏,可是個大海商,根基都在海上,緹騎們發力,也不能盡全功。
“大珰,移步總督府。”殷正茂轉過頭來,大聲的喊道“張元勛,鄧子龍,抄家伙”
殷正茂沒多說,他只會做,張元勛和鄧子龍聽聞了此事,立刻馬上就開始對泉州趙氏的船開始動手,鄧子龍直接登船,帶著二十多個海防巡檢,去了趟密雁港,直接把泉州在呂宋的大掌柜和一眾伙計全都給抓了,把他們的商鋪統統查封,貨物歸公。
一整套絲滑的連招下來,鄧子龍回到馬尼拉的時候,也就是傍晚時刻。
李佑恭打量著市政廳門前的雕像,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補天、精衛填海等等,讓李佑恭流連忘返,殷正茂、張元勛、鄧子龍辦完了事兒,剛好看到了李佑恭負手而立,站在夸父逐日的塑像之前,傍晚的陽光灑下,倒是相得益彰。
“夸父是個好人,有人覺得夸父逐日是自不量力,陛下說夸父那是人強勝天、人定勝天。”李佑恭轉過頭來,笑著說道“國姓爺忙完了嗎”
殷正茂點頭說道“大珰消息是準確的,這幫雜碎,已經籌建了私市,就在密雁港六十里外,歸雁灣設立的,若不是有心追查,恐怕這幫人真的會成為呂宋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