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baatba張居正曾經告訴朱翊鈞一個道理,那就是朝堂狗斗最重要的就是四個字,走在前面。
只要能夠走在前面,就可以在這個零和博弈的游戲里,完全獲勝,被動的等對方出招,必輸無疑。
張居正這么說,這些年也是這樣做,所以他一直在贏,從來沒有輸過一次,除了最后輸給了老天爺,天不假時,老天爺沒有給他再多的時間,培養出足夠的利益共同體來維護新政的成果之外,張居正的一生,都在贏。
走在前面,說得容易,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足夠的信息去支撐,而皇帝是最容易做到這一點的。
朱翊鈞為君七年,信息繭房就跟矛盾一樣普遍存在,但是信息的流通,大部分則是向上單向透明,向下則是重重迷霧遮蔽,比如皇宮里四處懸掛的舉報箱,除了李佑恭、張宏、馮保等人能看,信息向上單向流通,他們對宮里的事兒了如指掌;比如朱翊鈞以蓬萊黃氏在民間活動看熱鬧,即便是廷臣里也有人并不清楚。
王崇古挨了那么多的打,他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張居正的制勝法門,所以,當西土城的遮奢戶們想要建船廠的時候,王崇古立刻封鎖了他們私發船舶票證可能,因為王崇古以前就是這么干的。
私發者死,寫入會典,就是王崇古走在前面的典型。
這也是張居正的霸道之處,都知道他為何能贏,但走在前面,他能做到,王崇古也能做到,但王崇古就是斗不過張居正,因為張居正除了術,還有道。
“王次輔啊,我有個疑惑,為什么毛呢官廠、西山煤局、五大造船廠的所有技藝,都會公開呢雖然一本要上百兩銀子,可是和這些所能創造的財富相比,完全不值一提。”馬自強問出了盤旋在自己內心的問題。
馬自強十分不理解,他很難理解皇帝的決定,皇家格物院的格物博士們搗鼓出來的技術,大明工匠們用命探索出來的法度,這些經驗,就那么輕而易舉的寫成了書,出現在了皇莊里,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出售。
“這個啊,大宗伯,我們私下去說。”萬士和拉住了馬自強,這個問題他可以回答,沒必要在廷議上解惑。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寫的那四個字,私發者死,拿起了萬歷寶璽蓋在了上面,笑著說道“萬太宰給大家講講”
“好。”萬士和思索了片刻說道“四海八方,均沾陛下昭德;際天極地,共沐皇恩膏澤。納斯民于盛世,召和氣于雍和,此乃圣君明主之舉,臣為陛下賀,臣為大明賀,臣為萬民賀。”
“哈哈哈”朱翊鈞直接就笑了,萬士和這個家伙,這拍馬屁幾乎就是本能,拍的朱翊鈞尷尬到能摳出一個離宮來。
“陛下臣就是這么想的啊”萬士和十分確定的說道,他其實知道把技術公開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陛下的想法,但是他不能說,他總不能說陛下蔫兒壞吧,把陛下的目的說出來,有損圣譽。
所以,萬士和思前想后,在這個送命題上,選擇了拍馬屁。
“萬太宰不說,朕自己說吧。”朱翊鈞思考了下怎么表述,他笑著說道“話說這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一本神功,名叫葵花寶典,相傳是宮中流出,前朝太監所創,若是習得此功,則天下無敵。”
“后來一富商子弟得到了此武林秘籍,并且被武林人士得知,這江湖上掀起了血雨腥風,人人爭搶秘籍追殺富商子弟,這富商子弟為了躲避追殺,靈光一閃,將葵花寶典印了幾萬份,散發了出去,人人可修煉此法。”
“這富商子弟倒是沒人追殺了,但是江湖卻亂了套,他們陷入了煎熬之中,因為此書開篇就言,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這個時候,江湖人士只有兩個選擇,練還是不練,就成了問題。”
“不練,別人練了,自己一定會被人超過,爭兇斗狠的時候,必然被殺,過去的仇人一巴掌能把自己拍死;練了,不光要引刀一快,但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因為別人也練了。”
“這江湖豪客們,紛紛金盆洗手,隱退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