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講了個故事,馬自強和幾個廷臣,需要理解這個故事的內涵,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仍然眉頭緊鎖。
馮保看到了馬自強還有點疑惑,則笑著說道“南漢時,當官得自宮,不引刀一快,別人就騎到了他的頭上,所以南漢官吏就把自己給騸了,騸完了發現也就那樣,還是不能進步,因為所有人都騸了。”
馬自強目瞪口呆,他終于理解了陛下說的這個故事的意義,那些公開的技術,何嘗不是那本人人可得的武林秘籍,人人可得,還是武林秘籍嗎
要想壓別人一頭,那就得想方設法的提高自己,否則激烈的競爭之下,自己只能被淘汰,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必然有自己的絕活,而后把這些個絕活再進行公布,大家又站在了同一。
如此循環往復,如此矛盾相繼。
這個過程中,必然促進技術進步,也符合陛下一直以來的堅持和主張,知行合一致良知,矛盾相繼釋萬理。
所以大明的賤儒們堅決反對大明的科舉和官考遴選考矛盾說,這需要實踐,而且讀這玩意兒,人會變的很奇怪,就像那個姚光銘一樣,明明都是遮奢戶培育出來的,姚光銘的想法,自從讀了矛盾說后,和別人卻完全不同。
“臣明白了。”馬自強終于明白了皇帝的打算,只能說,陛下不愧是個讀書人
“呂宋總督府送來的一應案犯已經送到了天牢之中,沿途無事。”張居正拿出了本奏疏,繼續廷議,歸雁灣私市大案,隨著這些個案犯到京,大幕已經徐徐拉開,張居正特別強調了一句沿途無事。
李佑恭先回京稟報,他在松江府換了水翼帆船,李佑恭回京之后,被抓捕的一應案犯,才由海路入京,現在收歸了刑部大牢。
案犯是在歸雁灣被抓捕,在馬尼拉上船,在呂宋總督府的控制范圍內,行駛到澎湖巡檢司,并無人襲擾,畢竟隨行的三桅夾板艦,不如五桅過洋船火力強悍,但依舊不是海寇們能染指的對象。
林阿鳳是歸附的海寇,呂宋總督府真的想做點什么,海寇們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呂宋總督府沒有,甚至專門勻出一艘五桅過洋船護航。
這代表,呂宋總督府沒有問題,案件定義成什么模樣,完全交給了朝廷。
沿途經過了幾個市舶司,而后在天津衛塘沽下船,沿官道驛路送至京師,順利進入大牢,這是行政力量的具體體現,也是新政的成果。
朱紈當初平定了雙嶼私市后,案犯都在進京的路上,死于非命了,否則也鬧不到朱紈自殺明志的地步。
無論歸雁灣私市大案的最后結果如何,皇帝、朝廷、大明其實已經贏了,而且是大獲全勝。
海瑞聽聞這四個字,吐了口濁氣,說起了過往“沿途無事,可真的是讓人感慨萬千,陛下,當年臣在應天任巡撫之時,將徐階家中不法罪證等拉回南衙,沒多久,這些罪證消失的一干二凈,那些個證人不是死了,就是改口,如此大案,沿途無事,臣為大明賀。”
這可是從呂宋拉回來的案犯海瑞那些消失的證物,可是在南京刑部衙門
其實大明廷臣們早就做好了這個案子,最后糊里糊涂的準備,案犯沒了,證物沒了,追查的線索斷了,如何繼續追查
“陛下,孫克弘又給松江府海事學堂送了二十萬兩銀子,說是用于購買教具,三桅、五桅船舶等。”張居正又說了另外一件事,看似毫無關聯,但張居正什么時候無的放矢,在廷議上,說些不相干的胡話
每次孫克弘給衙門送銀子,都是徐階倒霉的時候,但凡是要搞徐階,人孫家都要幫幫場子,這次也不例外,看徐階的熱鬧,松江孫氏每次都是付了大把的銀子。
“看來這件事,跟徐階那個老倌脫不了干系啊”海瑞眼前一亮,拳頭攥緊,眼神里帶著興奮,徐階真的是找死,經歷了被清丈還田、遷徙北衙之后,這個徐階,他還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