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收到了消息,殿下,不必驚慌,稍安勿躁,等我寫完這篇文章。”徐璠一直在寫寫畫畫,他在寫悼文,他的父親死了,而且以一種屈辱的方式死在了大明的天牢之中,這個消息,徐璠已經收到了。
徐璠收到消息之時,有些五味成雜,他當初離開,就是看到了徐階、徐恒的冥頑不靈,風向早就變了,但是徐階卻無法適應,無法適應可以躲避,但徐階始終盯著那些利益,一意孤行。
徐璠離開的時候,就想到會有今天,咎由自取這四個字,徐璠作為人子,又說不出口。
好在大明皇帝并沒有將徐家族誅,死的只有徐階和徐恒罷了。
歸雁灣私市,東南倭亂時,徐階作為次輔,二十年的次輔,徐階能不知道私市的可怕嗎
最終為了利益,死在了利益之上。
徐璠并不恨大明皇帝,世宗皇帝、隆慶皇帝、陛下都幾次三番的都饒恕了徐階的罪孽,尤其是陛下,清丈還田沒殺,遷徙富戶沒殺,張居正丁憂,皇帝仍然沒有動手,把憐憫當成理所當然,又能怪誰呢。
徐璠將悼文收好,等手頭的事兒忙完,要給爹的靈位燒香,徐階的靈位,是在大明時候就刻好的。
按照守孝的說法,他這個時候不該做事,但人已經到了極其自由的自由之城,就沒必要如此恪守東方的禮法了,入鄉隨俗便是。
“殿下想去里斯本葡萄牙都城繼承王位嗎”徐璠看著安東尼奧問道。
“這是我所向往的事”安東尼奧大聲的說道“當然這么多年的辛苦奔波,不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嗎”
“不,你現在前往里斯本,只不過是鉆進了一個早就設好的圈套里,即便是能登上王位,我斷定你撐不到一年的時間。”徐璠頗為確信的說道“費利佩二世現在拿你沒辦法,是因為伱的艦隊,神出鬼沒,抓不到蹤跡,一旦你進入了里斯本,你的艦隊就必然要在附近,如此一來,你就陷入了他的優勢之中。”
“哪怕是十七條五桅過洋船也不行嗎”安東尼奧面有不甘,老國王死了,他作為繼承人卻不能前往,他不甘心,但智者卻告訴了他危險。
徐璠的才智和陰狠,安東尼奧已經不止一次見到,安東尼奧其實不缺乏武力,他缺乏智慧。
“五桅過洋船在海上是無敵的,但他一旦被束縛在了港口中,就是龍困淺灘,再大的威能,也會因為天時地利不在,變成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徐璠的視角始終站在一個觀棋者的角度去看待。
安東尼奧相比較費利佩二世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
“從一開始我就對你說,你想獲得王位的唯一辦法,就是讓費利佩二世覺得不值得。”徐璠略顯無奈的說道“如果你非要前往,我不阻攔,但我不建議這么做。”
安東尼奧思慮了許久,大聲的說道“我決定前往里斯本,如果再等下去,費利佩二世就要從教皇那里獲得冊封了。”
徐璠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的說道“可以,但你考慮過如何歸還陛下的戰爭借款嗎你這些船里,有十二艘,仍然背負著三百五十萬銀的戰爭借款,你是不是先考慮下賠款償還”
“你大概打定了主意人死債消,或者干脆賴賬,但是我提醒你,費利佩二世,很樂意接受這筆債務,由王儲身份借大明的債務,對于他來說,這筆債務,可以讓他更加容易統治葡萄牙,他會獲得一個慷慨的形象,用自己的財力平息了來自東方的憤怒,這代表著更加流暢的貿易,也會讓讓葡萄牙上下更好的接受他。”
“這對你而言,恐怕是最難以接受的事實了,你的敵人因為你更加強大,想一想,就恨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徐璠的這番話,讓安東尼奧徹底冷靜了下來,徐璠的話,給他潑了一頭的冷水,他有五桅過洋船,費利佩同樣擁有,船只抵達大西洋自由城的時候,按照協定,費利佩二世購買的十條五桅過洋船,已經如數交割。
費利佩極為強大,這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