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帝國已經度過了主少國疑的危險時間,那么維持了江山社稷穩定的功臣,就應該急流勇退,如果不退就死,歷來都是如此。
但朱翊鈞和張居正這對君臣和歷代君臣不同,主要是大勢不同,當下大明正在從一個陸權大國向海陸并重的大國轉變,朱翊鈞需要張居正的繼續輔弼,大明也需要張居正。
朱翊鈞十分清楚明確的知道自己的目標,在沒有實現大明再次偉大之前,朱翊鈞不允許張居正出事。
朱翊鈞派出了駱思恭,這個家伙這么多年,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甚至形成了一種執念,當朱翊鈞把駱思恭派到了張居正身邊保護的時候,意味著蓋著大明皇帝寶璽的圣旨,都會失效,除非朱翊鈞本人親口命令。
朱翊鈞說了所有人,那就是包括了他自己。
駱思恭挑選了二十名緹騎,來到全楚會館后,立刻前往了京營,戚繼光調撥了一百八十銳卒,組建了宜城伯府鐵林軍,這一百八十銳卒需要走手續,超過百人的調動,需要兵部、京營總兵以及陛下的朱批,才能完成調動,這個手續只走了半天的時間,這些銳卒就抵達了全楚會館。
張居正在文淵閣坐班,將今日送來的所有奏疏貼好了自己的浮票,還沒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了駱思恭在文淵閣前等待。
“拜見元輔。”駱思恭俯首說道“陛下遣我護先生安危。”
“駱千戶多禮了。”張居正看著駱思恭一時間有些迷茫,這個人的性格張居正再清楚不過了,他一直以為陛下專門培養駱思恭,是為了保護皇帝自己的安危。
但,現在駱思恭站在了他的面前。
“夫君,我和劉妃、李妃聊了聊,她們的心病其實很好解開,有個孩子就夠了,娘親說要再選兩個嬪妃進宮來,要不等等劉妃和李妃有了身孕再說”王夭灼看著皇帝偷偷摸摸的模樣,就感覺好玩,陛下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想看還不給錢。
這份奏疏十分的專業,引用的內容極為廣泛且詳實,論點清晰,論據皆有碑文、信史佐證,邏輯縝密且合理,系統的論述了大明失去奴兒干都司這個梗化的過程中,大明決策的失誤以及王化過程中種種錯誤,簡單的軍事羈縻,不能形成有效的統治和穩定的邊方安全。
而萬士和這本奏疏,是以禮部尚書的名義上奏,不是他一個人的成果,是禮部諸多研究禮法的官員的一種共同認識。
永樂年間招撫的奴兒干都司諸指揮使、指揮同知、官旗子孫仍然世襲,但洪熙元年以后的招撫的虜酋,全都剝奪世襲權。
甚至駱思恭還從家丁里找出了幾個奸細來,這些奸細主要是打探全楚會館的消息,但在關鍵時刻,未嘗不會成為一把行刺的利刃。
“娘子也來看看。”朱翊鈞示意王夭灼一起來看打鐵花,一年就這么一次。
在永樂年間,大明朝廷每年要二十只海東青,而奴兒干都司部眾最少要捕獲五十只海東青,防止路上暴斃無法完成朝貢,這海東青真的不好抓,飛得快還是一種猛禽,有萬鷹之神的美譽,海東青這種鳥,在遼東、奴兒干都司也有神鳥的象征,是天神之母的信使。
駱思恭的保護是十分專業的,遠強于全楚會館的家丁,安排出行、人員篩查、排查隱患、食物檢查等等,在專業的駱思恭手中,這些都被安排的極為妥當,以排查隱患為例,張居正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文昌閣,可是這書房,卻沒有避雷之物,還是緹騎帶著人安置好,還有一些府上的火災隱患都被一一排除。
而龍燈會的龍燈在鐵花下不斷穿梭,這叫龍穿花,或者說是舞龍,熱鬧至極。
梗阻塞,梗化就是大明逐漸對奴兒干都司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