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朱翊鈞回到了大駕玉輅上,準備回宮了,他是皇帝,披星戴月,只是讓守城軍士為難。
王夭灼靠在朱翊鈞的身上,她今天抓了十幾只螞蚱,有身孕在身,她就是出門踏青來了,陛下喜歡帶她出門玩,因為嫡長子出生,母憑子貴,連李太后都管不了這小兩口。
王夭灼搖頭說道“寫下兩首憫農的詩人李紳,倒是個好官,奈何,奈何,死后這名聲反而是越發差了,有人說他一頓飯就要吃三百個雞舌頭,真的是荒謬至極。”
王夭灼讀詩,自家丈夫喜歡親事農桑,這憫農王夭灼讀過,了解了這詩人后,倒是可憐這李紳死后,被人潑了一身的臟水。
朱翊鈞看著冰雪消融后一片荒蕪的京郊,頗為感慨的說道“大明的百姓總是如此的堅韌,墾荒如此艱難,他們不怕,他們唯獨怕這貪官污吏的巧立名目苛捐雜稅、鄉賢縉紳的佃租私求,而苛捐雜稅、佃租私求,卻寄生在皇糧,也就是寄生在朝廷賦稅之上。”
大明朝廷的稅不重,但這層層攤派,再加上佃租私求,就成了大明百姓的天敵。
開荒難,難不過人禍的刁難。
朱翊鈞這些年,一言以蔽之,不過是減少人禍,讓人吃人的大明肉食者,吃相好看一些。
陽春三月,大明太白樓的地字號包廂里頗為熱鬧。
西土城豪奢戶們一家接一下的進去敬酒,之后便是這花魁、美人排隊進門敬酒,但是包廂內的貴人,卻一個人沒留下,推杯換盞客套可以,但一談實事就是閉口不談,而美人更是無用,包廂里的貴人突出了一個油鹽不進。
里面的客人是王崇古弟弟王崇義的女婿,大明密州市舶司監當官姚光啟,他的臉上有道駭人的疤,還有一個極為囂張的人,王謙。
姚光啟背叛了西土城豪奢戶,成為了晉商的女婿,姚光啟回京是為了海帶生意,他回了趟家,他爹姚長貞攢了這個酒席,希望把姚光啟拉回西土城陣營來。
無他,現在的姚光啟不再是那個敗給了王謙、狼狽出京的嘍啰,而是赫赫有名的海帶大王了
“姚伯父,今天伯父能擺這桌席,我很開心,但你安排這些事,我王謙很不開心。”
“你西土城有的人脈,我爹有,你西土城能給的美人,我爹能給更多你這當著我的面,挖我們晉人的墻角,說不過去了吧”已經回京的王謙,更加囂張跋扈了這姚長貞怎么說也是長輩,被王謙指著鼻子罵。
這王謙出了趟門,跑到四川,結結實實的撈到了大功勞,連升三級,成為了正四品的僉都御史,大宴賜席都有座兒的王謙,那真的是囂張的不得了,一回京就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宣告京師第二闊少回京了。
這流水席按王謙的意思,要擺十天,王崇古也同意了,兒子去了四川把差事辦好了,都江堰的功勞也落在了晉黨的頭上,十天就十天,逆子歸逆子,功勞歸功勞,兩碼事。
十天的流水宴,只擺了三天,不是闊少沒錢了,是姚光啟回京,王謙立刻收起了炫耀的嘴臉,他那點成就,是依托于晉黨的權勢滔天才做成的,和姚光啟的奮斗一比,就變得有些乏善可陳了。
以前,姚光啟不是王謙的對手,現在辦實事的姚光啟,那王謙就不再是姚光啟的對手了。
三年時間,姚光啟主持的海帶生意,給王家帶來了十七萬銀的利潤,給整個晉黨帶來了超過八十萬銀的收入。
海帶大王,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