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弊病,而北虜和大明這兩百年沖突,爭取的也不過是個更好的投降條件,希望大明解除邊方貿易封鎖,讓日子更好過一些罷了。
說到底,北虜都是一群強盜,而大明京營是職業軍隊,是脫產的客兵,北虜的實力,對應的是大明邊方的軍屯衛所。
費利佩也曾疑惑過這個問題,大明興文匽武,跟自己揮刀把子孫根斬去了一樣的令人不解,文明、秩序、和平,不過是強權在沒有絕對優勢打破平衡下的妥協,這就是泰西的普世價值觀和強盜邏輯。
別說現在的京營,就是正德年間的應州之戰,明武宗帶領京營,在應州城外,跟小王子對砍了一天,小王子退走之后,三十年未曾南下,大明西北邊方安穩了三十年。
北虜強嗎強弱從來就只有相對。
所以,王謙這個問題,北虜實力強還是弱,其實很好回答,當下大明京營的實力,北虜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站在歷史的角度去看,但凡是草原的降水每年能達到十二寸以上,哪還有什么北虜。
王崇古和王謙聊了很多,主要還是土蠻汗入京之事,晉黨深耕草原多年,高利貸放的草原遍地都是。
“其實有個好辦法,也不要怪我們晉人心狠手辣,這也是俺答汗引狼入室。”王崇古的面色極為平靜,卻帶著一絲絲的玩味和殘忍。
“什么辦法”王謙疑惑的問道。
“減丁。”
“北宋時候契丹建立了遼國,澶淵之盟后,北宋馬放南山,再復燕云口號喊得震天響,卻沒什么行動,而遼國也是類似,喜歡上了佛家,遼國遍地都是寺廟,這寺廟不事生產,就是個聚斂之地,為了信仰,彼時遼國每家要有一個出家人禮佛,這個出家人還是個成丁。”王崇古說起了過往。
遼國的佛寺,金佛不度無緣人,這個緣分便是資財,土地、糧食、牲畜等等,都是緣分。
“這信徒和出家人還是不一樣的,信佛也只是信,去廟里燒個香火錢就足夠了,但是出家人入了寺廟就不得結婚,但是成為出家人就可以好吃好喝,長期以往,這男丁做了出家人,女子無法嫁人,一座寺廟勝過十萬兵,誠如是也。”王崇古不是無的放矢,遼國信佛以后,國力急速衰弱,到了完顏阿骨打擒殺障鷹官悍然反叛時,遼國徹底走向了滅亡。
這一套,王崇古知道,萬士和知道,朱翊鈞也知道,朱翊鈞將這一套玩法稱之為佛nǎi頭樂。
“這北虜自己信嗎”王謙眉頭緊皺,這套辦法,最大的問題是怎么忽悠北虜人信佛。
“俺答汗閑的沒事干,把那個和尚接到板升城”王崇古回答了這個問題,大明也不需要更多的動作,甚至不需要推波助瀾,只需要默默的看著就足夠了,王崇古頗為感慨的說道“俺答汗把密宗引到了草原啊,信徒會一步一跪將自己一生財富送到喇嘛廟,還怕喇嘛們不收。”
有的時候,好與壞、對與錯,肚子比腦子清楚,吃不上飯的信徒會逐漸變成出家人,這比一刀一箭,一板一眼的征伐要陰險的多,也要好用的多。
“父親啊,你這,你這”王謙呆滯的說道“父親理當斷子絕孫啊太毒了太毒了”
王謙極為慶幸自己還活著,而且還有倆兒子,按照陰德的說法,王崇古這種絕戶計,合蓋絕后
王崇古呆滯了下,看著王謙不敢置信的說道“你爹這一輩子見多識廣,還沒見過如此這般針對自己罵人的話。”
“讀書人嘛,讀書人的陰險能叫陰險嗎叫畫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