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大明不適合任何形式的君主立憲制,無論是二元君主立憲,還是虛君國會立憲,亦或者是沒有皇帝的無君議會立憲,大明都不適合。
中原的皇位并不神圣,歷代僭越權臣的名單,可以從京師排到南衙去,中原幾乎以穩定的周期在進行著王朝的輪回,中原沒有萬世一表的皇室傳承,在中原,當皇帝的可以是天潢貴胄,秦始皇、隋文帝、唐高祖;也可是市井小民,如劉邦這樣的小亭長,甚至是朱元璋這種赤貧。
中原的皇帝并沒有超脫于世俗的神圣性,是真正的世俗皇帝。
在皇權衰弱的時候,無論宦官、外戚,亦或者是文武百官,都可以欺凌帝王,甚至廢帝自立,改朝換代,王莽篡漢、十常侍、董卓、曹操、司馬懿、唐中后期的宦官廢立九位皇帝等等。
二元制下的君王依舊擁有部分處理國家政務的權力;而虛君制則是沒有任何處理國家政務的權力,卻是國家的象征;無君議會制是君王的徹底妥協。
君主立憲的根本,就是在各種社會矛盾的碰撞中,君權和社會各個階級的妥協,妥協程度的不同,造成了制度上的區別。
皇位輪流坐,明年到我家的中原,沒有神圣性的世俗君權,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妥協的。
這也是張居正新政和嘉靖新政根本區別,張居正新政是建立在戚繼光鎮守薊鎮,坐擁十萬強兵,京營另有十萬強兵的基礎上。
張居正新政進行了振武,核心的口號是富國強兵,而嘉靖新政沒有,嘉靖新政的黯然落幕,的確是道爺失去了銳意進取之心,同樣也是因為無法振武,沒有掀桌子的能力,導致嘉靖新政處處受限。
薊鎮距離京師不到百里,算是京營的部分,張居正新政的核心,就是君權不能妥協,就是皇帝要抓穩手中利刃,威震天下。
朱翊鈞認真思考過,君主制和代議制,以及代議制之下的二元君主立憲、虛君國會立憲、無君議會立憲。
一個朝廷最重要的作用是調節各個階級之間的矛盾,更加明確的說要保證自己國家的基本穩定,不會因為頻繁戰亂流離失所顛沛流離、不會因為一口糧食賣兒鬻女易子而食、不會因為敵國外患飽受屈辱倍遭欺凌,如果還能有學可以上,還能有上升通道,那便是天上人間。
實行何種制度并不重要,只要能做到這些朝廷,對于百姓而言,那就是青天。
朱翊鈞是皇帝,他基于立場如此認為。
他總不能坐在皇位上,基于皇帝的立場,思考如何改進斷頭臺,成為摸不著頭腦的路易十六。
徐九皋出海歸來,帶來了許多的寶物,這里面最得皇帝心意的便是那兩種牧草,這兩種牧草,不是路邊的雜草,營養價值極高,而且極其容易種植,一畝地能養四頭牛或二十頭羊的草原,將會真的變得自給自足。
如果能把這兩種牧草進行育種,甚至在草原王化過程中,推廣種植,朱翊鈞可以大言不慚的講對于草原人而言,他的恩情,真的還不完
徐九皋又呈送了飛云號的船模,這個祥瑞,朱翊鈞真的非常喜歡,他讓人把飛云號的船模放在了御前,認真的打量了很久,飛云號的設計,是極為出彩的,雖然只有三根桅桿,但它作為戰艦,火力足夠的強,直觀而言,只需要一艘,大明就可以完成對馬六甲海峽的鎮守。
“這是預留了地方要裝蒸汽機嗎”朱翊鈞敏銳的發現了螺旋槳的位置,它是由一條長桿連接,尾部巨大的螺旋槳,能夠在無風的時候充足的動力,長桿貫穿了整個船艙,驅動仍然是人力,而且是腳踏式。
朱翊鈞有一臺在鐵軌上行進的腳踏板車,他起名叫旱鴨子,他很喜歡蹬著旱鴨子來往于通和宮和文華殿,飛云號有點像大號的水鴨子。
人力驅動巨輪顯然不是個好主意,所以朱翊鈞發現了蒸汽機的預留位置,顯然,飛云號的設計是超出這個時代的,三馬之力的蒸汽機,不適合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