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張居正他在十幾年前就看到了晉黨已然腐朽,我還是在戚帥攻伐板升的時候才看到。”
在原來的歷史線里,晉黨終究是把自己玩沒了,張四維反攻倒算了張居正,歸鄉丁憂暴疾而亡,晉黨樹倒猢猻散,再沒有了凝聚時刻,一盤散沙的晉商,最后成了關外韃子的御用商賈。
王謙眼睛瞪大,用力的呼吸了幾下,才頗為鄭重的點頭說道“爹還是爹,看的就是清楚,沒白吃這么多年的鹽啊。”
王崇古告訴自己不氣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王謙這口無遮攔,父慈子孝的樣子,王崇古見得多了,也習慣了。
“有沒有可能張居正沒那么厲害,只是楊太宰找他的時候,以當時的局勢,不允許他接手晉黨呢”王謙提到了一種假設,可能張居正的目光沒有王崇古想的那么厲害。
“也對,能看五年的人,已經是人中龍鳳了。”王崇古仔細一琢磨,確實如此,張居正厲害,但沒有那么的厲害。
王謙討好的問道“爹,是不是朝里最近有了新的思辨文集給我看看唄。”
“拿去便是。”王崇古從袖子里拿出第二卷的階級論,交給了王謙,這書皇帝沒有明令禁止傳閱,其實已經小范圍散開了,主要是禮部在修訂,把一些不太合適的地方,進行修飾。
王謙看到的是原訂本,就是張居正揮斥方遒寫出來的。
王謙看了兩段,立刻合上,感覺心跳在加快,他拿著那卷書,瞪著眼睛問道“陛下沒斬了元輔”
“陛下很喜歡看。”王崇古一攤手說道“我說這是歪理邪說,當著陛下面說的,陛下不認可。”
“其實細看還是有點道理的,矛盾說不是講矛與盾嗎這自古以來的民亂,都是一味的怪在民亂身上,但是爹你想想,太祖高皇帝為什么起兵,還不是活不下去了嗎”王謙又看了兩段,又覺得張居正講的頗有道理。
大明是有這個討論基礎的,因為太祖高皇帝命苦的事兒,天下人盡皆知,甚至連三年討飯的經歷都沒有遮掩過。
“誰都能覺得有道理,但唯獨咱家不能覺得有道理”王崇古真的是怒急攻心,氣呼呼的說道。
自己家是勢要豪右,王謙是京師第二闊少
王謙決定拿回去好好研讀,他想起了站在鍋爐前的陛下,笑著說道“陛下還是一襲青衣啊,這都八九年了吧,還別說,青色還是很好看的,成衣店的青色賣的也是極好。”
“是,陛下確實尚節儉。”王崇古點頭,對此很是認可,陛下把這些年開源節流弄到的銀子,都投到開海事中去了,這一次又是一千萬銀,用于海外開拓種植園,增加海外官園官田的比重。
天氣變冷,北方干旱和黔首累年都在加劇,需要一個糧倉。
“船引價格暴漲,是不是你干的”王崇古眼睛微瞇的問道。
王謙連連擺手說道“不是,爹不讓我賺錢,我哪里敢賺這種錢,絕對沒有的事兒。”
“說實話”王崇古一看王謙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有鬼,逆子若真的是一點沒沾染因果,一定會抱怨老爹管得寬,跟鄉賢縉紳、賤儒們的嘴臉一模一樣。
“買了一點。”
“多少家里缺那點兒錢”王崇古的拳頭都硬了,精紡毛呢、船舶票證、潞王大婚珍珠,現在又是船引
王謙心虛的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爹,那不是一點銀子啊,都漲瘋了,真的就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