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就是,安排提督內臣,再安排監軍太監,地方巡撫、巡按監察即可。”王崇古搖頭說道“哪有想的那么復雜啊,你們想多了,九邊三方節制,都用了這么多年了,照搬到工兵團營就是。”
“與其擔心工兵團營造反,不如擔心如何避免他們被地方官紳們當牛做馬的殘忍朘剝。”
工兵團營會失控的原因是政、軍、監察三權合一,只要分開就可以了。
“啊,確實是這樣啊。”曾省吾愣愣的說道“果然該王次輔做輔臣,我等看問題還是淺薄了,王次輔洞若觀火”
好像真的就是這么簡單,就可以解決了,大明興文匽武一百七十多年,怎么壓制武將軍卒不讓他們造反,這不是文臣們的看家本領
“嘶,元輔怎么就沒想到呢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汪道昆眉頭都擰成疙瘩了。
王崇古非常肯定確定的說道“不然呢元輔畢竟沒做過咳咳,這樣就足夠了。”
張居正想不到,王崇古居然想到了難不成王崇古實際上比張居正還要強不成
其實是太傅帝師想復雜了,張居正畢竟沒有做過僭越主上之事,他對如何養寇自重、弛防徇敵、邊方做大這種事,不太了解,總覺得這事很難做。
但王崇古基于踐履之實的實際經驗,去看這個問題,就會很容易得到答案了,宣大邊軍、李成梁的客兵是如何尾大不掉現在又為什么如此乖巧
王崇古擁有豐富的經驗,其實就是監察失效了。
那時候的宣大,除了晉黨,誰都插不進去手,才會出現問題,提督內臣、監軍,從太祖高皇帝就有了,只要有這么一方勢力在,就不會出大亂子。
京營強橫,天下誰敢造次當真戚繼光的刀不會向內
實踐經驗,真的很重要。
“咳咳,這個啊,次輔真的是,真的是以身體力踐為學,崇尚質實,誠務躬行也。”曾省吾面色尷尬的說道。
“啊對對對,次輔且忙,我等告辭。”汪道昆立刻選擇了告辭,跟著曾省吾一起離開,研究工兵團造的組織架構了。
“我這后半生如履薄冰,希望能走到彼岸,我兒孫不受我的牽連吧。”王崇古靠在椅背上,用力的吐了口濁氣,拿起了桌上的書信,山西、陜西是晉黨的傳統地盤,王崇古正在安排普查丁口之事。
王崇古杞人憂天了,朱翊鈞不止一次對王崇古說過,不要憂慮,但王崇古還是謹小慎微,他一直忙碌,其實對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并沒有直觀的了解,他也沒見過這些團營,就是負責派人組建。
就以王崇古的官廠團造法的成果,朱翊鈞就不能讓他求榮得辱,死后排在西山陵寢的第一排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過去僭越之罪,在張四維死后,就已經過去了,已經定性了,只要他還在履行自己的政治許諾,朱翊鈞就不會翻臉。
為此,朱翊鈞立過字據,收了王崇古一撮頭發。
王崇古之所以杞人憂天,是他以己度人,換成他自己,他是絕對不會原諒的,絕不會不扒皮抽骨,那是看在老天爺有好生之德的面子上。
次日廷議之后,朱翊鈞帶著廷臣們,向著北大營而去,他要來送工兵團營前往綏遠,這也是軍隊,朱翊鈞自然要送,講武學堂的兩位泰斗,馬王爺馬芳和四川總兵劉顯,也一起來到了北大營。
七萬人的工兵團營,已經整裝待發。
這也是王崇古第一次直觀的了解到這股力量的可怕,其軍容整齊,已經不下于宣大邊軍了,雖然只有七萬人,但聽從號令和旗幟、鼓聲、號聲和鉦聲,一切都那么的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