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盛者摧,功高者隳,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所以楊博在看到事不可為后,立刻選擇了急流勇退,能急流勇退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按常理而言,張居正也躲不過這個循環,但是皇帝的支持,讓張居正、戚繼光脫離了這種循環,成為了歷史長河里,任時光和歲月沖刷都無法磨滅的磐石,這已經不是期許,而是現實了。
如果陛下真的要對張居正反攻倒算,之前張居正生病就是最好的時機。
陛下不是神,能庇佑的人數極為有限,王崇古很羨慕張居正,也很想成為張居正,所以拿出了臃腫四疾疏,來抑制官場根深蒂固的臃腫。
密疏這種手段,專治官場各種頑疾,不僅僅是臃腫,當然相比較考成法這種正大光明的進攻,密疏顯得陰暗的多。
萬歷元年的時候出過一個案子,就是南京光祿寺卿兼任應天府府尹的顧章志,貪墨河道疏浚銀三十六萬兩,在這個案子中,顧章志征三十四營力夫十萬兩千人,疏浚江南段運河,四十八萬銀,只發了十二萬。
“那要不留下臣抽空修訂一下。”朱載堉一想到自己之前從陛下這里拿走了一百萬銀,就覺得應該做點什么。
本來到了這一步,事情不會鬧到文華殿上,師爺侄子的同鄉趙丁健,想方設法把錢還了就是。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
“留步留步,皇叔,每天要曬半個時辰的太陽,活動活動身體,這是皇叔答應朕的,可千萬不能忘了,緹騎會提醒皇叔的,不必送了,朕回宮去了。”朱翊鈞讓朱載堉不必送了,臨走的時候,提醒朱載堉要注意身體健康。
朱翊鈞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說道“河南田畝清丈問題,不僅僅是宗藩的問題,朕可以下旨在西山營造十王府,甚至是十王城,遷天下諸藩入京,那么,把藩王遷回京師后,就能保證河南、各地藩王府的清丈有序進行了嗎”
但征召這些力夫的鄉賢縉紳、衙役、經紀買辦,成了最后的負責人。
墊付了勞役每日兩升米的則是這些個鄉賢縉紳、衙役、經紀買辦,而后這些撲買了朝廷疏浚的人,再問南京衙門要銀子。
在考成法實施前,即便是鬧到了文華殿上,也只需要趙丁健為整件事負責就行了。
“厲害。”朱翊鈞由衷的說道,他根本不期許會獲得結果,但朱載堉好像越來越接近答案了。
“陛下,不是說找德王商量下,勸鄭王入京的事兒嗎”馮保低聲問道。
順天府的人丁分為了城坊、城廂、鄉野,在九門之外的民舍草市,屬于城廂,這就是分界嶺,里面是城坊,再往外就是鄉野,而對于丁口的普查,也是登記造冊,新的黃冊出現在了朱翊鈞的桌上。
朱翊鈞在密匣里給各大巡撫總督挨個寫了一封信,通過九龍驛傳的塘報,發往了各地。
“朕也想清靜些,但是清靜不了啊,河南清丈不搞好,大明剩下地方就會有樣學樣,再難再久也要做。”朱翊鈞坐直了身子,還是沒有認同馮保的想法,和稀泥當然簡單,遇到了重大阻力和困難,暫時停下腳步,也不是不行。
朱載堉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不是一目了然的嗎很容易得到啊。”
這個案子,鄉賢縉紳們告趙丁健欠錢不還,順天府衙門判了趙丁健限期還錢。
大明皇帝日理萬機,禮部收到御書房下章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反對,藩王建藩,可是祖宗成法,雖然建藩已經弊大于利,甚至說是百害而無一利了,但這可是對著洪武年間的祖宗成法開刀,這等同于皇帝在自掘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