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需要力量,需要很大很大的力量,足以讓老天爺都為之側目的力量,才能保得住大明的新政,讓大明在滿目瘡痍的狼藉中,浴火重生。
王一鶚其實對自己的升轉,內心是不抱有期望的,徐階門下這個事兒,是繞不過去的。
若不是銳卒們攔著,這些廢除賤籍的窮民苦力,累積在心頭的怒火,一定會會把在場所有的勢要豪右給燒的干干凈凈
“先生最是看中循吏,王一鶚的靠山倒了,他還能坐穩位置,已經是循吏中的循吏了。”朱翊鈞對張居正的反對有點不解,以前沒發現,現在才發現張居正對背景看得這么重。
“為什么是山東呢”
圣旨很長,兩個小黃門拉開了圣旨,馮保甩了甩拂塵大聲的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廢除賤籍,欽此。”
王一鶚兢兢業業十年府丞,大明京畿日新月異,但王一鶚都安置的極好。
汪道昆本來想說什么,最終忍住了,這王一鶚到了山東,要是為徐階平反奔走,那汪道昆作為明公,是決計不會放過王一鶚,作為工部尚書,汪道昆只要收緊對山東地面水利、營造的審查,就夠王一鶚喝一壺了。
朱翊鈞看著王一鶚說道“朕有意讓你去地方巡撫,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禮部尚書萬士和直接就麻了,他根本不知道陛下要這么隆重,準備的典禮規格,根本沒有拔到這種高度,但朱翊鈞沒有下明確的旨意,萬士和也不好臨時改流程了。
在京營銳卒的引領下,窮民苦力,每二十人一組,緩步來到了老爺的面前,窮民苦力,人人面露菜色,面黃肌瘦,都比較瘦弱,就連那些個婢女也是豆芽菜,頭發如同枯草一樣,眼神黯淡無光,麻木的走到了老爺面前。
“山東”王一鶚當然也想進步,立刻回答了這個問題,馮保去宣他的時候,都把陛下的意思告訴了王一鶚。
這讓姚長興有些失落,但賣身契都撕毀了,似乎真的沒有身份去干涉過去的奴仆追求新生活了。
“王次輔所言有理,但我還是認為不便重任。”張居正仍然頗為堅持,他繼續說道“陛下,這也要看他表現,看他的踐履之實,到了山東地面,仍然忠君體國,未嘗不可器重。”
“免禮,好好做事就是。”朱翊鈞倒是沒有過多的要求,即便是王一鶚真的倒戈一擊,朱翊鈞頂多丟點面子,可王一鶚丟的是腦袋,徐階那些個門生故吏,丟的是前途。
王一鶚猜的,他這些年一直在京畿,對陛下很了解,不要在陛下面前打迷糊眼,怎么想就怎么說,陛下有容人之量,王崇古這種大奸臣,不還是在次輔的位置上穩穩當當的干了九年
姚長興,西土城的遮奢戶中的遮奢戶,即便是遷徙入京,在浙江依舊是名門望族,他的大兒子姚光啟是海帶大王,雖然和他們家沒什么關系,但姚長興還是在次子姚光銘的勸說下,在順天府張榜公告后,第一個投降。
整套制度,完全照抄的洪武、永樂遷民的作業,萬士和從舊紙堆里搗鼓出來的祖宗成法。
姚長興想說話,想教訓倒糞的活兒都沒干完,還想去遼東
朱翊鈞搖頭說道“不缺人,但缺循吏。”
這不是錯覺,大明臣工都覺得陛下的確有人君風范,穿青衣不穿紫衣,也威嚴無比。
這一身,大多數時候都要祭祀天地和列祖列宗才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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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伱想的很對,朕還是要用凌云翼去河南。”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好好休息,準備前往山東履任。”
賤儒們甚至連林輔成都辯不過,更遑論去挑戰禮部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