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衙的情況復雜至極,李樂也是盡力了,就給他吧。”朱翊鈞認可了張居正的建議。
朝堂征伐了綏遠,潘季馴主動請纓離開了應天府,去了勝州吃黃土,李樂的根基不足,威懾不夠,潘季馴在萬歷三年江西蝗災的時候,可是喊出了不出糧就下頭,不出糧賑濟百姓,就一起死,殺性極大,潘季馴在的時候,南衙勢要豪右不敢造次,潘季馴走了,勢要豪右可不就給李樂上眼藥
這次江南完全自由派就是眼藥,結果朝廷還沒出手,就鬧出了操戈索契的亂子來。
朝廷再不給支持,李樂這個應天巡撫也別干了。
“西南異動。”張居正面色凝重的說道“東吁國王莽應里無恭順之心,遠在底兀剌即東吁城屢次叫嚷要攻伐大明,隴川土司岳鳳和兒子岳曩烏、耿馬土司罕虔兄弟、南甸土司刀落參、茫施土司放正堂以及莽應里的叔父猛別、弟弟阿瓦等人,各率領象兵威逼雷弄、盞達、干崖、思甸各地。”
大明是天朝上國,東吁一個西南番夷,在永樂、宣德年間,東吁還是大明的底兀剌宣慰司,之前云南巡撫在奏疏里,不斷表示西南有變,但朝堂上多少有點不當回事,再加上云南巡撫一直說,就跟狼來了這句話喊多了一樣,大家都不以為然。
但現在,狼真的來了,而且來勢洶洶。
“不是,他爹都不敢輕試鋒芒,莽應里怎么敢的”萬士和面色極為復雜的說道“這可是進攻大明啊,大明,天朝上國,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張居正也是有些茫然的說道“我想了很久,也沒想通。”
就說莽應龍死了,莽應里繼位,王位不穩,他不應該找個軟柿子捏嗎哪怕去找果阿總督府呢也比跟大明硬碰硬強啊
大明剛剛擊敗了果阿總督府,張元勛威震南洋,連果阿總督府特使,都絕望到結束了自己性命。
莽應里這得多拎不清,才拿大明立威
正常人聽聞了大明在馬六甲海峽大勝,就應該知道懼怕,莽應里根基不穩,就該朝貢大明,以求獲得大明的冊封,來維持自己王位的穩定,這是大明許多藩屬國的基本做法。
王位坐的如坐針氈,就到大明朝貢,一本冊封的圣旨,勝過千軍萬馬,即便是野心者野心再大,也要顧慮大明的反應,哪怕是塑一個神像,也要立好了,每日敬香。
但莽應里不是這樣的,他非要試試大明的刀是不是真的鋒利。
“可惜了莽應龍打了一輩子仗立下的基業了。”王崇古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那個逆子王謙,但王謙再逆子,也沒干出過這種倒反天罡的事兒,王崇古揍他的時候,王謙不敢還手只能逃跑。
“西南有司已經開始進兵了,此時應該已經打起來了。”張居正說到了黔國公沐昌祚、云南巡撫劉世曾的動作,與其等敵人進攻,不如直接打過去,朝廷距離云南實在是太遠了,之前劉世曾就已經請到了訓誡莽應里的圣旨。
朱翊鈞看著廷臣,搖頭說道“莽應里輕啟邊釁,大明必然要反擊,他能決定戰爭的開始,但是戰爭將以何等結局結束,那就不是莽應里能決定的了,希望以后他不要后悔今日挑釁大明的舉動。”
“兵部下章舊港總督張元勛,伺機而動,便宜行事。”
總督府是客兵和牙兵,都是總督府招募的客兵,然后以客兵為核心,招攬出海的水手、亡命、海寇等為牙兵,就是典型的分封制,大明水師主要還是部署在了五大腹地市舶司,所以,出擊的就只能是張元勛了。
客兵和牙兵是不怕打仗的,就怕沒仗打,沒仗打就沒繳獲、沒有賞銀,甚至還有可能被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