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經邦完全沒有能力舉薦你的,或者說大明廷臣,都沒有資格保舉你,他可以推薦,但巡撫、總督、京官都是廷議后,陛下欽點才行。”王崇古在三堂會審的最后,告訴了劉漢儒,大明巡撫的任免,不是誰舉薦就能成的。
可是這個陳經邦,實在是讓人大失所望。
“陳經邦騙了你,不用他承諾舉薦,伱也能做福建巡撫。”
當初雙嶼私市,是誰在拿錢呢
陳經邦完全沒想到劉漢儒這么能干,把這私市經營到了如此規模,每日出入船只超過了三百艘
朱翊鈞一甩袖子,他最是厭惡的就是罪該萬死這個詞,仿佛什么罪惡都可以一死了之。
即便是萬歷年間考成法推行以來,官場的升轉變得公平了起來,可是出身仍然還在,一甲進士及第自然不提,那最低都是個大學士,而二甲出任地方也是掛著京官的官職,以京官兼掌地方事務,比如在云南的王希元,是僉都御史巡按云南掌鑄錢事,管云南鑄爐。
劉漢儒呆呆的看著那朱紅色的朱批,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開始哭,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兩眼失神,如同失心瘋了一樣,呆呆的坐在那里,兩行濁淚滾滾而下,身體抽動著,卻沒有一點聲音。
功名的名次,就決定了未來成就的上限。
都是抗倭名將,都是為了抗倭,可朝堂在傾軋,下面的嚴黨和清流就只能傾軋,這是黨錮之下的悲哀,張經、李天寵、胡宗憲的瘐死,誰輸誰贏,都是大明輸的一塌糊涂。
一步錯,步步錯,為了陳經邦的承諾,劉漢儒做了多少事兒
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廷議的內容其實很少對外公布,所以,在外人看來,就是由座師黨魁舉薦,山東巡撫王一鶚的升轉,就是陛下力排眾議的結果,而遼東巡撫侯于趙,則是廷臣廷推的結果。
很快劉漢儒就就交待了證據,給陳經邦送錢,也不是直接一步到位送到陳經邦的手里,而是陳經邦的義子陳慶聰,而這個義子也不是真的義子,和陳經邦是親生父子,因為母親是個外室,所以只能以義子的名分進了家門。
“那一根根金絲楠木,嘖嘖,我都不知道咱大明還有那么大一根,當初皇宮鼎建的時候,陛下說缺金絲楠木,就不用木柱,改用混凝土柱,也省的勞民傷財從南衙運轉。”劉漢儒說起了陳家大厝里的金絲楠木柱,一共七根。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那是在浙江,劉漢儒還是浙江按察使的時候,仁和夏氏做東,介紹了陳經邦的義子陳慶聰和劉漢儒認識。
這顯然是故意設計,這美人對劉漢儒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本人都多,但知道是個套,也不愿意醒來了。
劉漢儒變了,成了個貪官污吏,成了大明的蛀蟲,他開始庇佑私市,如何從私市里賺錢,如何將錢換成各種奢靡之物運到莆田,為陳經邦的大厝添磚加瓦。
“啊”劉漢儒一時間有些迷茫,看著王崇古眼神里充滿了不解。
巡撫,欽差大臣,封疆大吏,哪有那么簡單呢一個禮部右侍郎就能敲定的
劉漢儒就是不在京堂,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才覺得有京堂大員舉薦,才會有升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