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范應期爭取機會嗎”王謙好奇的問道。
王崇古猶豫了三天,猶豫的是要不要給范應期一個機會,把范應期放到綏遠去,好好做幾年事,也未嘗沒有救,逍遙逸聞的刊行,其實是把這件事用一種溫和的手段揭發,否則真的讓科道言官鬧起來,范應期不死都得脫層皮。
王崇古本來的打算是,晾他三天,讓他知道那種擔驚受怕的滋味兒,然后將他放到綏遠去,踏踏實實做事。
王崇古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說道“我能救得了誰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全靠圣眷托庇,他自己都不救自己,我能如何呢,人一老,就會優柔寡斷,就會念舊,我念葛守禮的舊情,對范應期也有回護之意。”
“奈何,奈何。”
不是只有張居正是個有血有肉的座師
,愿意庇佑門下,有事真的出面保護,王崇古年紀越來越大,開始有些念舊,所以本來是打算給范應期一個機會的,哪怕是范應期無事王老狗,有事王次輔,王崇古要是沒打算給范應期機會,也不會出門見他。
這件事終究是鬧到了皇帝面前,因為海瑞沒費什么勁兒,就把整件事給查的明明白白,保定地方都把材料準備齊全,連腰山王氏家里有幾棵樹都奏聞一清二楚。
“也就是說這個王篤行是販賣鋼鐵火羽起家的嗎”朱翊鈞召見了王崇古,詢問詳情,王崇古可是刑部尚書。
鋼鐵火羽,鋼是甲胄,鐵是箭簇,火是火器,羽是帶羽的箭桿,塞外的箭桿多無羽,這些都是重物,禁止出關,倒騰這些東西,自然是絕對的暴利。
鐵鍋、鹽巴、茶葉等物,就是輕物,可以交易,要是倒騰這些,朱翊鈞是不會親自過問的。
“回陛下,的確如此。”王崇古無奈的說道“說起來也是隆慶年間的事兒了,李成梁蕩平古勒寨后,收緊了關隘,生意做不成才回來的。”
那年頭,走私這些都很普遍,還有人往塞外走私火炮,那個群魔亂舞的年代,發生什么都不稀奇。
“可是這個王篤行從遼東回到了保定后,還是一個樣子,嘖嘖。”朱翊鈞將手中的奏疏放下,看著王崇古問道“范應期,他這六年,拿了五十萬銀,王次輔打算如何處置”
“臣本來想讓他去綏遠歷練歷練的。”王崇古實話實說,他和陛下相處了這么久,說實話是生存之法。
朱翊鈞笑著說道“昨天,范應期從王次輔門前離開后,去找先生托庇,游七不知輕重,讓人將范應期打跑了。”
“啊”王崇古一愣,隨即有些釋懷的笑了,他還以為范應期在逼他就范,結果范應期還真的去了。
站在全楚會館的立場上,這跟罵張居正的全楚會館是個藏污納垢的賊窩,張居正就是個賊頭兒,有啥區別人家游七把他打跑,還算是客氣的。
“去不得綏遠了,不是朕不給次輔面子,是他自己不長臉。”朱翊鈞拿出了卷宗說道“他還有事兒,不是光保定一件,當然這幾個案子里,不排除地方在出清舊賬,把賬都扣在范應期的頭上,但里面九成的事兒,的確是他指使的。”
監察百官是都察院的事兒,海瑞沒有告訴王崇古太多的細節。
不僅僅是保定,而是陜西、山西、北直隸、河南部分,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確有地方聽說后,立刻把過去的舊賬扣在范應期的頭上,但大部分的確是范應期搞出來的。
王崇古看完了卷宗連連搖頭說道“臣實在是愧疚,他真的是連收錢都收不明白,捅了這么大個簍子,居然就收了七十萬銀,還不如陳經邦搞得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