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四川巡撫羅瑤清丈不利,言官彈劾,羅瑤被調離,我從張居正手里把四川巡撫搶了過來,給了你,你呢,還沒去四川就覺得那地方貧瘠,百般不愿,到了四川履任只有兩月時間,就求告調回京師。”
人都是會變的,當初晉黨的兩個嫡系門生,范應期和王家屏,兩個人是哼哈二將,不算什么骨鯁正臣,但還有底線,王家屏在廣州做巡撫數年
如一日,殷正茂、凌云翼打下的基礎,在王家屏手里發揚光大,廣州市舶司、廣州遠洋商行,甚至能和松江市舶司松江遠洋商行相提并論。
范應期在干什么在受賄,在庇佑女干猾。
“王次輔,弟子愿意將多年所得,全都奉于次輔門下,還請次輔救我啊”范應期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在范應期看來,他拿了錢,沒給王崇古,所以王崇古才如此狠心。
范應期是葛守禮門生,而當初晉黨之爭鬧過之后,范應期就一直不怎么認可王崇古這個,現在出了事,求告到門上來了。
當真是無事王老狗,有事王次輔。
王崇古一甩袖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錯在了哪里你當真以為,林輔成不去保定,這件事就不會暴露嗎我姑息你,庇佑你,你就沒事了嗎你脖子上頂著那么大的腦袋,里面是漿糊還是水”
“林輔成一個筆桿子,他能知道什么這是保定地方官員的不滿,當真你干的那些事兒,保定地方可以無動于衷嗎張居正門下王廷瞻,是怎么彈劾同樣是楚黨,而且是嫡系羅瑤的”
“羅瑤可是湖廣人,是張居正的門下”
“愚蠢”
王崇古對范應期是有些期許的,這件事說大,可以比天大,其實說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個貪腐窩案,范應期要是迷途知返,王崇古也是可以到陛下那里求求情,不過是現在革罷官身功名,等風頭過了,再起復就是。
但范應期的表現,讓王崇古極其的失望,他不知道錯在了哪兒,甚至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認為自己錢沒給夠,才讓王崇古厭惡。
“王次輔不肯的話,那我只能去找元輔了。”范應期咬著牙說道。
王崇古直接被氣笑了,笑著笑著就面色古怪的說道“你去,盡管去。”
張居正的楚黨、張黨又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什么垃圾都要,就范應期現在這樣,張居正看他一眼,都算他王崇古輸了,張居正要是這么好對付,他王崇古早把張居正趕出朝堂了
高啟愚舍了命去了泰西,張居正都不肯原諒他,皇帝要給高啟愚升官,張居正最后硬頂著給了個鴻臚寺少卿。
但凡是犯錯的人,在張居正那里,下場會更加凄慘。
王崇古說完就直接背著手離開了,全晉會館的大門緩緩關上,門內王崇古站在庭院里,愣了許久,才搖了搖頭,當初陛下看晉黨哪哪兒都不順眼,動輒以鄉黨、族黨形容,說族黨排異,不勝不止,用舍予奪,無綱無紀。
王崇古當時對這句話非常憤怒,但現在再看,這十六個字,居然全中。
人會變,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爹,天寒。”王謙拿著件大氅,給王崇古披上,王謙的確是個逆子,但涉及到晉黨嫡系范應期的時候,王謙還是跟父親好好商量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