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道修建如何了”朱翊鈞詢問著王崇古關于綏遠馳道、礦業的若干問題。
王崇古對答如流,他是刑部尚書,但他也是次輔,對這些事都有詢問的權力,王崇古匯報了馳道的修建,潘季馴這個綏遠總督是很合適的,因為當初他治黃河的時候,就是大型工程的統籌,但凡是能做好這種工程統籌的人,保底都是個循吏,否則治不了黃河。
胡元因為治理黃河直接弄的天下皆反。
王崇古其實很擅長打理這些,比如他搞得宣大長城鼎建、皇宮鼎建,就是又快又好,王崇古保證十王城可以在年底之間交付。
“十王城的事兒可以慢慢來,完不成也沒事兒,萬一大雪連著下幾次,工期晚一點就晚一點吧,次輔不必過分著急。”朱翊鈞對遷藩令的預期是萬歷十一年年底能折騰明白,就是一桌好菜。
王崇古十分鄭重的說道“謝陛下隆恩。”
這就是個口頭承諾,工期晚點也沒關系,即便是口頭承諾也是陛下的承諾,當年十年滅虜,也是口頭承諾。
能撈到陛下的圣眷,王崇古到地底下,能跟列祖列宗吹一輩子。
朱翊鈞從袖子里抖了抖,拿出了最后一本奏疏說道“這不是年底了嗎戶部在大計,就是審計天下賬目,大司徒和少司徒送來了一本奏疏,說的是錢法和鈔法,戶部還是想推行鈔法。”
王崇古眉頭一皺,把奏疏看完之后,有點傻眼了,他呆滯的說道“大司徒和少司徒什么意思推行鈔法是他們戶部的事兒,為什么要推給臣臣何德何能啊”
戶部的奏疏,從頭到尾就說了一件事,大明推行鈔法的錨定。
大明總歸是要用鈔法的,開海十年,大量白銀流入甚至極盡所能的朘剝了倭國,但白銀還是不夠用,白銀大量流入物價基本穩定,就還是錢荒。
鈔法勢在必行,可是鈔法還有最關鍵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錨定物。
“能者多勞嘛,大司徒和少司徒也是為了大明計,又不是為了自己。”朱翊鈞安撫著王崇古,這件事的確得依靠王崇古主持的工兵團營、官場團造才能實現。
需要物質的豐富。
王崇古只是簡單粗略的看了一遍奏疏,他又不在文淵閣坐班,他搖頭說道“直接錨定白銀不就行了嗎誰搗亂誰死就是了,私印者斬,亂法者殺”
想發鈔還不簡單準備足夠的白銀,讓寶鈔局開動印鈔機,開始印鈔就可以了,誰不用、誰胡作非為,直接吃皇帝一記皇恩碎地拳就行了。
“朕在王次輔心里這么厲害嗎”朱翊鈞笑呵呵的問道。
王崇古總是這樣,覺得威權無所不能,皇權從來不是無所不能的,甚至大多數時候,皇權正常履行不搗亂就是好的了。
皇恩碎地拳固然厲害,太祖高皇帝很擅長這種拳法,但最后鈔法還是敗壞了,可是這一拳下去,鈔法就沒辦法搞了,無論制作多么精良,防偽多么的先進,百姓都不再認可。
“臣再看看戶部的奏疏。”王崇古覺得自己有點想當然了,皇權自然厲害,不過局限于京堂,出了京師,陛下也要跟地方商量著來,不是什么事一道圣旨就可以解決的,如果圣旨真的那么神奇,晉黨僭越一道圣旨下令解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