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看到王國光的奏疏就是眼前一黑,果然,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王國光最先想到的作用,就是聚斂,大量聚斂白銀,讓白銀流動起來,而不是埋在豬圈里。
掛水自然是井壁凝結水珠,掛紅則是出現紅色的鐵銹,門頭溝煤礦伴生黃鐵礦,一旦挖掘中發現銹
蝕,就立刻停止,水叫,則是一種類似毒蛇吐芯的嘶嘶聲,極為明顯,陰冷就是采挖接近積水區域的陰寒,地下比地上要暖和的多,遇到陰冷就必須停手了,那是積水區。
西山煤局是大明煤鋼聯營工業集大成之地,絕不可能因為御史言官的口誅筆伐就停下。
金融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段時間里的必然產物,銀行、交易行和保險等等,都是金融機構的一種,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收租,朱翊鈞很反感收租,他更喜歡生產,傾向上,他更傾向于更多的商品。
豈曰無名河山即名。
萬歷九年,大明攻克板升之后,墩臺遠侯的陣亡率終于降低了一成左右。
“已經安撫,一人十七銀撫恤。”王崇古趕忙俯首說道。
面對御史們的責難,工部尚書汪道昆避而不談,只會回避,的確煤煙的問題,尤其是在冬季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困擾,生產規模的不斷擴大也讓整個京師在冬天處于霾災之中,但,大明京畿兩百七十萬人丁需要煤炭,需要鐵器,煤銀對流需要焦炭。
“在京為官就這樣,御史言官好像不用燒爐子一樣,爐膛里的煤,都從煤市口長出來的是吧”朱翊鈞離開西山煤局的時候,對著王崇古十分確定的說道“繼續生產就是。”
未富先奢要不得,大明的煤鋼聯營剛剛起步,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朱翊鈞只要還活著,御史們就只能無能狂怒。
王崇古面色復雜的說道“陛下,有個不太確定的事兒,我們似乎搞了一種了不得的東西。”
“了不得”朱翊鈞一愣,看著王崇古說道“搞出了什么”
“我們也不知道。”王崇古十分明確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兒,但他知道陛下一定感興趣。
“陛下請隨臣來。”王崇古帶著陛下來到了另外一處新開辟的工場,這里放著幾個爐子,和一個個的池子,三尺見方的池子上,都帶著蓋,而蓋子上有一條條的管子,伸向了三丈多高的高塔。
王崇古面色極為復雜的說道“七年前,我們在御史們怒罵之前,就注意到了煤煙的問題,因為那時候燒焦的窯工多有肺病,即便是再熱,也要帶口罩上工,是那個時候定下的規矩。”
“這件事王次輔當初對朕說過。”朱翊鈞對故事的開始十分了解,棉紡口罩、藤帽、銅鈴預警等等,都是勞動保護,在這方面,王崇古做的一直很好。
產業上的工匠,更早注意到了煤煙造成的危害,京堂的言官們遠在京師,而工匠每天和這些煤煙打交道。
王崇古繼續說道“起初我們將燒焦的煙囪建的高一些,讓煤煙可以被風吹走,但我們失敗了,煤煙被風吹走了,沒有落到西山煤局,反而落到京師去了,搞得怨聲載道。”
“三年前,我們將煤煙,通入了水池之中,讓水吸收煙塵,讓黑煙變成白煙,為此我們為焦爐建了四座水塔。”
“所有的水塔的水都是循環的,從地下抽出來的水進入煙塔之中,而后鼓風機將煤煙吹入,只需要煙道高度超過水面就可以解決回水問題,四座煙塔是十分有效的,黑煙變成了白煙,清水變成了濁水。”
朱翊鈞對煤煙尾氣的處理的過程還是很了解的,工部答應了御史們做出改變,不是敷衍,是一直在積極做出改變,尋找辦法,若不是這種處置,京師的煤煙只會更加嚴重。
“濁水如何處置,又成了難題,直接排到河里去,御史言官怎么可能放過西山煤局。”王崇古想到那個場面就是渾身打了一哆嗦,這幫御史言官們,說話不是一般的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