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套流程,不是朱載堉搞出來的手筆,而是閣臣、禮部尚書、皇家理工學院祭酒萬士和設計的,萬士和認為每次格物院獻祥瑞,就紅綢布一蓋,講什么內容都沒有鋪墊,平鋪直敘,搞得陛下每次都對格物院的新成果沒有什么清楚的認識。
這怎么能行呢
也就是格物院實力足夠的強橫,每次推出來的新物件,都對大明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不然的話,根本騙不到一點經費還想讓陛下乖乖掏錢
王婆賣瓜還知道自賣自夸呢
這一次,萬士和選擇了包裝,將新技術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將其應用場景講明白,故事講得好,經費少不了。
朱載堉完全不會講故事,或者說根本沒那個心思去講故事,獲得經費全靠實力。
萬士和這一次的包裝無疑是成功的,至少朱翊鈞在本就有的激勵機制上,額外進行恩賞。
“臣告退。”朱載堉辦完了自己的事兒,沒有多留直接就走了,藩王涉及政務是一個很蠢的行為,朱載堉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探索認知世界的邊界,他不是愚蠢,只是覺得這些事不值得他費那個心思罷了。
“王巡撫以為如何”朱翊鈞看向了王家屏,整個過程中,王家屏都表現出了士大夫的從容和淡定,表面上看波瀾不驚,但是他眼神中的神采飛揚,還是讓朱翊鈞察覺到了王家屏內心深處的悸動。
“皇叔有德于天下。”王家屏鄭重的說道“日后或許人們不會知道王家屏,不會知道王崇古,但一定會知道皇叔朱載堉,他必然成為歷史長河里的一座豐碑。”
已經不是磐石了,而是豐碑,足以讓日月星河變色的豐碑,人活一輩子,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顯然朱載堉活的重于泰山。
王家屏手微微前探的說道“咱們大明宗親里,還有沒有這樣的人杰”
“王巡撫是不是太貪心了些一個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朱翊鈞笑的很是陽光燦爛,他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后來對十王城里的宗親們摸查了一遍,真的沒有了,人心都是如此的不知足,有一個仍不滿足。
“是臣太貪心了。”王家屏極為遺憾的說道,不過一個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大明的藩王們都感謝德王朱載堉,他的出現,讓大明宗親們不再飽受批評,宗親不再是單純的掏空國朝的蛀蟲,風評上雖然沒有變好,但是毫無依據的謾罵與指責已經消失,更多的是對宗親待遇的討論。
“王巡撫從廣東而來,入京后最大的感覺是什么”朱翊鈞詢問著王家屏入京的感受,本意是聯絡感情的閑談。
雖然王家屏只做過朱翊鈞一刻鐘的帝師,而且還是王家屏和范應期兩個人聯手,都沒撐過一刻鐘的時間就跑到場外求援去了,但王家屏現在畢竟是廣東巡撫,而且干的非常不錯,敘舊,就是聯絡感情最好的方式。
王家屏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陛下覺得新政的最大敵人是什么”
“反對派”朱翊鈞給了一個答案,維新派最大的敵人,不就是頑固守舊派嗎守舊派不是個貶義詞,頑固守舊才是貶義詞,張居正就是個守舊派,但他不頑固。
“新政最大的敵人,就是新政的成功。”王家屏深吸了口氣說道“陛下,真正行之有效的革新,一旦成功,便會讓產生維新的原因消失,只有宿弊消失才意味著成功;革新由于其本身巨大的成功,反而變得不可理解了。”
“嗯”朱翊鈞猛地看向了王家屏。
實踐果然鍛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