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屏有些好奇的問道“陛下以為如何處置為宜”
他不提坑殺,陛下就不做了嗎王家屏不這么認為,他可是知道皇帝的恐怖,十歲的陛下就已經很難對付了,對于道理已經有了十分清晰的認識。
有的時候,陛下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其實陛下殺起人來,也從不手軟。
那一屋都是張四維,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兵發保定府。”朱翊鈞看著王家屏說道“京營銳卒自從綏遠凱旋后,也一直沒動彈,劍越用越利,閆氏之流圩主,只能被稱之為坐寇,不能稱之為劣紳,劣紳好歹還帶個紳字,這些圩主,也配叫劣紳”
“陛下圣明。”王家屏由衷的說道,果然陛下對于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的解決辦法,還是有的,而且很好,調兵前往剿匪,看起來簡單粗暴,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合適的辦法。
劣紳是品德敗壞,可不是這種坐寇,這些圩主就只有被堆肥的價值。
保定巡撫辛自修對保定地面的情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沒辦法,那會兒沒有密疏,但凡是上奏朝廷就要鬧得天下皆知,所以林輔成去保定,辛自修立刻知道這是機會。
上情下達這件事真的很難很難。
朱翊鈞詢問了下來兩廣的情況,王家屏也不是報喜不報憂,兩廣吃到了開海紅利,蓬勃發展,發展可以掩飾許多的問題,但王家屏還是找到了一個私市,整個兩廣地面的走私販私現象非常的普遍和嚴重,需要更多的海防巡檢,而且王家屏還發現,有人引種罌粟。
“元緒群島的種植園種植罌粟,就很難禁絕罌粟的流入,但是元緒群島在開拓,連羈縻之地都算不上。”王家屏略顯無奈的說道,發展的路上,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次非正式奏對到這里算是結束了,朱翊鈞離開了皇家格物院,回到了通和宮的御書房,很快張居正就到了。
“臣拜見陛下,陛下圣躬安。”張居正再俯首,十分誠懇的說道“陛下,臣有罪。”
祁州堆肥案,這個大案,皇帝要處置,是不可能繞開內閣的,張居正一直等到林輔成的雜報登報,才來認罪。
這也是保定巡撫之前為難的地方,張居正的罪責。
作為吾非相乃攝也,在萬歷初年攝天下大權的宰相,張居正把天下弄成了這個樣子,他罪責難逃,所以保定巡撫辛自修,之前無法上奏,因為上奏等同于打張居正的臉,你張居正攝政十年,銳意革新,弄了十年,天下仍未大治。
之前游七就曾經詢問過張居正是否要教訓下林輔成這個大嘴巴。
“先生,天下有神仙嗎”朱翊鈞擺了擺手問起了一個問題。
“神鬼之說都是異端。”張居正十分肯定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最開始獨占講筵,就是從異端的解釋開始的,張居正對神鬼之說非常反感,因為道爺當年整天躲在西苑玄修,天下凋弊。
朱翊鈞點頭說道“所以啊,先生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樣的罪責都要歸罪到先生的頭上。”
權力和責任是對等的,這一點矛盾說有了之后,就一直相對談論,張居正攝政的權力無限大,責任就無限大,所以真的說有罪,那確實是有罪的,但這些根深蒂固的問題,需要一點點去解決,求神拜佛都解決不了。
張居正真的不是神仙,他已經做到極限了,更不是他無能,富國強兵才是那時候最急切需要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