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是天朝上國,不會做這等事的,因為無論大明對倭國有什么圖謀,殺一個織田信長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織田市再次俯首說道:“安土城有泰西的傳教士,在泰西,國王請他國雇傭軍負責戍衛,是常有之事,因為他們在本國沒有什么過多的利益牽扯,只圖錢,反而更加可靠。”
“懇請上使憐憫。”
安東尼奧把自己的安保工作,完全交給了大明人,這在大明皇帝看來,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但在泰西卻非常普遍,甚至非常合理,因為在這些地方,忠誠是一個十分奢侈的詞。
織田信長有個紅色的大披風,就是泰西樣式的披風,和安東尼奧不倫不類的五章袞服,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除了火藥火器之外,這次織田市前來,最大的目的,就是請一隊大明的海防巡檢負責織田信長的戍衛,他已經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羅應和聽聞織田市如此說,嘖嘖稱奇的說道:“毛利輝元派出了二十個足輕去刺殺,本來就沒打算著有人能成功,當火銃響起那一刻,織田信長這個主公和家臣之間的間隙,無論做什么,都無法彌補了。”
整個刺殺的過程,織田信長要是死了也就罷了,他沒死,才是最大的問題,因為他沒死,看哪個人都是反賊,即便是忠誠的家臣也是膽戰心驚,生怕自己被懷疑。
一旦有了無法溝通的間隙,裂痕就會無限的擴大。
而且毛利輝元還拉起了第四次織田信長包圍網,在如此局面之下,織田信長沒辦法,只能派出妹妹來長崎總督府,訴諸于外力,就不意外了。
“我們提供不了任何的幫助,織田信長可能不清楚,大明墩臺遠侯和海防巡檢,都是直接隸屬于北鎮撫司,歸緹帥直接管轄。”徐渭搖頭說道:“他拜錯廟了。”
墩臺遠侯、海防巡檢是直接歸屬于北鎮撫司的直屬衙門,是大明條條塊塊政治架構里的條條,更加直白的講,他們都是天子親軍,因為北鎮撫司直接聽命于皇帝本人,而且也是大明緹騎的主要來源。
這些人,長崎總督府無權調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懇請上使放行,讓我前往大明朝拜。”織田市沒有放棄,既然長崎總督府無法調動,那就前往大明,想方設法的說服大明皇帝。
織田市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們可以付出報酬,而且很多。”
“陛下的確非常喜歡銀子,但我篤定你這次前往大明,不會有任何的收獲,在陛下心里,有些東西根本是不能折現的。”徐渭非常確信的說道:“墩臺遠侯和海防巡檢,就在這個范疇之內。”
徐渭對大明皇帝還是有些了解的,貪財是真的貪財,皇帝的面子都能換銀子,但有些東西,銀子是換不到的。
長崎總督府不能阻攔倭國使者前往大明,因為它只是總督府,如果刻意阻攔,有錫土自治之嫌疑。
自國初藩王建藩,就有分王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傳統,分封的只是爵位而不是土地,給予爵位卻不管理百姓,領俸祿而不治理庶務,這就是大明建藩的基本邏輯。
長崎總督府當然不會阻攔織田市前往大明,但在徐渭看來,大明皇帝不會準許。
“或許吧,但總歸要試試才行。”織田市沉默了片刻,還是想要作為使者前往大明覲見,夏天眉毛長得快,到了大明眉毛已經長出來了,也不會惡了皇帝。
第四次織田信長包圍網已經全面拉開,群狼環伺,還有內鬼在配合,織田信長在這種岌岌可危的局勢之下,和家臣們又離心離德,這個時候,哪怕是希望渺茫,也要試一試再說。
“上次刺殺的叛徒找到了嗎?”徐渭好奇的問道,織田信長有沒有抓到那個提供了便利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