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路線很難走通了。
織田市看著繁華的天津港碼頭,再想到自己看到的長崎碼頭,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如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該何去何從,倭國也不知何去何從。
倭國從來不怕中原強大,因為中原強大,只需要俯首稱臣就行,但倭國怕大明恨他,因為血仇只有血報。
織田市入京了,這個使團特殊就特殊在,她是由一個女人帶領的,而且還帶了另外兩個兒女。
朱翊鈞非常懷疑,織田信長派妹妹,并且帶著那兩個女兒,來到大明,是為了獲得外交主動,因為女人有各種各樣的不便,一旦隨行的大明海防巡檢水上飛們,無法摁住壓制住二弟想要發泄的欲望,發生了強淫之事,那倭國就獲得了外交主動。
甚至,織田市和她的女兒主動引誘,進而倒打一耙,說大明強淫,發生如此丑聞的大明,就只能被動的接招了。
朱翊鈞這種想法,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倭人,而且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任何有可能的出路,都要想方設法的爭取。
溺亡者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大明皇帝這種不吝惡意的揣測,禮部很快就清晰的洞察到了,并且做出了周全的安排,織田市一旦耍無賴,這個倭國的使團,就會全部暴疾而亡。
這年頭,水土不服,到了異地,再正常不過了。
按照解刳院的說法,就是各種各樣的小蟲子是普遍存在的,而導致人生病的蟲子,在各地都不太是完全一樣的,這就是水土不服的本質。
是承認丑聞,還是心狠手辣的解決制造問題的人,對于大明禮部而言,并不是一個很難的選擇,維護天朝上國的顏面,就是禮部的天職。
防患于未然,嘉靖二年開始的倭使爭貢,就讓大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爭貢之役發生,寧波衛指揮袁瓚和備倭都指揮劉錦戰死,倭國發現了大明軍備不振的事實,那時候大明只能做個選擇題,要么開放海禁,取消朝貢,換成商舶商貿;要么加重海洋的禁令,提防倭寇侵擾和倭國的覬覦。
當時大明朝選擇了四個階段應對法,一直沒有做出選擇,一直到嘉靖十二年,也就是爭貢之事十年后,才做出了加重海禁的決定,但為時已晚。
朱翊鈞認為倭國的使臣會采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因為倭寇之前就用了這種手段,大明不得不防。
這也不是朱翊鈞這個皇帝一個人這么想,用萬士和的話說,就是:彼倭寇者,邊夷賤類,不足以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古來以魚鱉畜之,知小禮而無大義,拘小節而無大德,強必盜寇,弱必卑服,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久長能為中國患,除之可也。有一于此,雖日殺萬夫,不足為愧。
用萬士和的說法,自古以來,對倭寇都應該像畜牧畜生一樣對待,無論如何防范都不為過。
織田市對這種防備,也是無可奈何,大明已經足夠溫和、足夠包容、足夠講道理了,大明以前也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說話算話的正人君子,大明曾經在洪武年間設立過十五個不征之國,這里面除了一個埋伏大明軍的安南被揍過一次,大明真的沒有征伐過這十五個番國。
可實際上,正人君子在整個世界范圍內都是異類。
大明很少以強權、武力,和周圍番夷溝通交流,是誰把大明變成了現在這樣?
大明已經足夠好說話了,比大明更好說話的是昨日的大明,最好的條件也是之前的條件。